“俺的每一句話都是口直對心的,隻是你們不肯相信罷了!俺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做過的事兒俺決不否認;沒做過的事,俺死了都不會認!”身陷囹圇的沈金貴,雖為對方不相信自己倍感無奈、委屈,依然擲地有聲地表明著自己的心跡。
“不管你是真話,還是狡辯!我們都會調查證實!今天的審訊就先到這兒,你回去好好想想,把該交待的問題最好全都老實交待清楚!死抗著對你沒有半點好處!。。。。。。”那高個兒的看來是個官兒,他一邊鐵麵無私地振振有詞著,一邊不容分說揮手示意門口背著槍的士兵,將沈金貴給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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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的再次入獄,讓被土改折磨的驚弓之鳥般的沈守文,更加的惶恐無策。兒子被抓,生死難料,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救兒子!
時值隆冬,外麵寒風刺骨、滴水成冰,身體羸弱的沈守文,一身薄薄的棉衣,根本抵擋不住呼嘯的北風。。。。。。無奈之下,以淚洗麵的吳氏壯著膽子去找婆婆薑氏,向她求借公公遺留下的大皮襖。礙於情理的薑氏,一臉的不情願,總算還是捏著鼻子勉強借給了。
可憐的沈守文,在縣城忍饑挨餓奔波了三天,賠盡了笑臉,也沒能求到一個肯出麵幫忙的朋友。過去那些老遠就上趕著熱情招呼的摯交相識,如今見到躲躲閃閃,唯恐避之不及。更別說是幫忙為兒子周旋了。
世態炎涼!屢遭冷落的沈守文,真真正正體會到了,什麼叫“人情薄如紙”。
而更讓其心寒的是,當一籌莫展、饑寒交迫的他,剛剛踏進家門,繼母薑氏,就以賣皮襖為由,追上門來立時將皮襖索要了回去。。。。。。外麵北風怒吼;兒子身陷囹圇;家中清鍋冷灶,叫天天不應,呼地地不靈的一家人,陷入了從未有過的絕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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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你們一定要保重,一定要等俺回來!。。。。。。”年關剛過,沈金貴就肩挑擔子,被全家人悄悄送出了家門。
被汙陷為“特務”的沈金貴,終因查無實據,被關押了四十八天之後,於臘月二十三小年的那天放了出來。
四十八天的囹圇之苦,讓沈金貴受盡了折磨,尢其是饑餓!每頓連一個小窩頭都得不到保障的他,被饑餓折磨的幾近崩潰!
牢房的旁邊有一個馬廄,每到傍晚,就有人將拌有豆渣的草料,倒入馬廄的食槽裏,草料的味道,瞬時就會充盈周圍。
有氣無力地躺在牢房草鋪上的沈金貴,每當嗅到這馬廄裏飄來的味道, 尤其是馬料中的豆渣味,就會不自覺的吞咽著口水,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吃料的老馬。。。。。。
越是饑餓難忍,那誘人的料香,越是直往鼻子裏鑽,簡直就是摧垮意誌、磨滅精神的無形利器!使的度日如年的沈金貴,企盼著出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定要先買上兩斤豆渣兒,飽飽的大吃上一頓!
兩次的無辜被抓,全家人都意識到內中定有蹊蹺,再加上沈守文也曾好幾次,於無意中看到“陰陽臉”胡二,在附近伸頭縮腦的,一瞅見自己便慌忙溜走,回想起胡二過去與沈家的過節種種,不能不讓沈守文懷疑兒子的入獄,是受其所害。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胡二的陰損是防不勝防的,思前想後,沈守文與妻子吳氏商量決定,讓金貴離開沈家堡這塊是非之地,逃到一個胡二所無法興風的地方。
“貴兒,外麵人生地不熟,凡事都要倍加小心,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母親吳氏,緊緊抓著兒子的手,再次叮囑著已叮嚀了無數次的話。眼內,晶瑩的淚水不敢落出來,卻直打著轉轉。
“放心吧娘,我肯定會照顧好自己的!隻是我不在家,苦了你和弟弟妹妹了。。。。。。”望著一臉擔憂的母親,麵對尚未成人的弟弟妹妹,被迫背井離鄉的他,更是一百個、一萬個的不放心!他強忍著內心的糾結,安慰著自己已更顯蒼老、憔悴的母親。
四十八天的牢獄折磨,讓不屈不撓的沈金貴,變的更加的沉穩剛強。讓一向忍讓至上的他,真正明白了人善人欺,馬善人騎的道理;明白了沒錢沒勢,便隻能做任人宰割的羔羊。。。。。。在這個小人猖獗的地方,衰敗落魄的沈家已無力設防,更無法預料橫遭的陷害,要想保護好自己和家人,唯一的道路就是必須“出人頭地”。為了全家人,也為了自己,他思之再三,接受了父母的建議,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出去闖出點明堂!
此時已是46年的春天,國共兩黨泰安爭奪戰即將拉開序幕,身為地主子孫的他,思慮良久,決定繞過泰城,去向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