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細長的落地玻璃窗,配上淺灰的立柱和同色係的簾紗,更顯優雅清淡。
一位身材窈窕,一襲黑色露背短款連衣裙的少女,行過大廳稍顯擁擠的餐桌邊,在拐彎的地方照了下鏡子,整了整頭發。
空氣中飄蕩著輕聲慢搖的英文歌曲。
拐過前廳,後廳的桌椅排列明顯疏遠了很多,高高的寬靠背,加上桌間擺設的花木,在大廳中也營造出良好的私密氛圍。
有位穿著奇特的男士,正透過椅背和花木的縫隙,偷看那位走來的連衣裙少女。
坐在他對麵的趙卿玄低聲咳了一下,借著喝水的掩飾,透過杯子打量對麵的相親對象。
對麵的男士上身穿著小立領右衽盤扣改良漢服,下身同材質褲子,看上去仙氣飄飄,雖然跟現代氛圍不搭,但是頗有一種清雅書生的感覺——如果他沒有把眼珠子黏在剛剛走過的少女身上的話。
“咳,聽說你去年已經畢業了,那現在在哪兒工作呢?”
對麵的男士終於戀戀不舍的把眼神挪回來。“目前在自己家的公司做事,這是我的名片,有時間多多照顧啊。哦,嗬嗬,說習慣了,你們家應該不需要這個。”
名片上三個大字:俞南江。下麵寫著:中國傳統文化俞氏集團有限公司。再往下依次是職務,電話,傳真,郵箱等。翻過背麵,龍飛鳳舞的兩排字:因專注而專業,因卓越而信賴。
“前不久我家接的一場法事,就是我主持的。昨天與你爺爺聊天,他也說起咱們這輩人,能獨立做下來的人,我是最年輕的一個。”俞南江表情十分驕傲。
“我們俞家以後是我繼承的,你們家呢,嫡支是你一個姑娘。我媽的意思是說,以後我去你們那邊肯定是不現實的,你可以來我們這邊,趙家那邊有我們家幫襯,大家一起發展嘛……”
趙卿玄聽得額角直抽,這相個親,還沒五分鍾呢,連以後家族合並都想好了。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告罪一聲,拿上包,起身趕緊溜走,清清耳朵。
這飯店洗手間走奢華風,洗手台都是單間隔開,隔板是淺灰色葉子花紋,鏡子反射照上去,看著有點暈。
趙卿玄一邊洗手,一邊想起老媽的嘮叨。這個俞南江相完,後麵不知還排著幾個俞北江,俞西江,俞東江。總之要趁著清明假期,多塞幾個相親對象過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可這也太不靠譜了!像俞南江這種,一看就是能與自家老爺子談笑風生的業界人士。所謂業界,就是趙爸趙媽所稱的玄門,而趙卿玄隻管它叫“封建迷信”。那些封建迷信的家族,怎麼能跟自己社會主義接班人的新思維合拍呢?
要說趙卿玄作為趙家嫡脈,也算是受盡關注。當年她剛出生時,趙老太爺就說這孩子有出息。按照老爺子的話來說:趙家沒落,幾代靈秀集於此女一人。甚至寄予厚望的給她取了個“玄”字。
趙卿玄不負厚望,得了雙天生的陰陽眼,但後來也不知是念書念傻了,還是家庭教育不給力,隻學來一通眼見未必為實的道理,對鬼神阿飄毫無興致,全然隻當作看不見,一心信仰馬列主義毛中特——世界是唯物的,偉人光輝普照下,無視一切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