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現身出來的黑甲軍人呈弧形聚集,其中有兩名越眾而出,在走向林夕之時,也扯下了臉上蒙著的麵罩。
兩人都是四十歲左右的麵相,一個長臉,看上去異常的冷厲,一個麵白,臉孔微圓,看上去和善,卻聰明,令人第一時間聯想到山中的狐狸。
“杜牧,禦風營青字二連副都統。”
長臉冷厲的男子背負雙刀,雖按照大秦慣例,身上的甲衣和其餘軍士沒有任何的差別,卻是自然顯出鐵血將領的氣息出來,微躬身間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沉聲道:“請出示令符、文書。”
蘇離知道了這便是這隻隊伍之中,官階僅在自己之下的人物,知道接下來這人便是自己的副手,但是他卻是明顯的感覺到了這人對自己並不友善,甚至說,這裏所有人對自己都不友善,他從這些人的眼中之中,察覺到了一種不滿以及憤怒的情緒。
他微蹙起了眉頭,沒有出聲,解開了自己身後的包袱,從袖中取出了一個黝黑鐵管以及一枚唯有大拇指大小的方形鐵符,交到了對方手中。
“無誤!”
仔細核查過鐵筒中的文書和鐵符之後,這名長臉冷厲男子微轉身,對著身後的黑甲軍人冷冷的吐出二字。
“翁卷,青字三連夫長。”麵白,臉孔微圓的大秦將領躬身對序列行禮,但長臉冷厲的杜牧,麵上卻是依舊看不到半分和善和歡迎之色,反而在翁卷話音未落之際,卻是眉頭微挑,冷聲道:“蘇大人,你單身前來赴任,難道是覺得鬼渡原之中無甚危險,是可以走馬觀花之地?”
蘇離聽出對方不善之意更加明顯,但對於自己這名直接下屬的話卻是又有些不解,微怔道:“怎麼,慣例不是如此麼?”
“這並非蘇大人自己特意要求?”杜牧臉色更寒,“軍部後勤都沒有派向導和護送小隊?”
蘇離搖了搖頭:“唯有人將我送到鬼渡原禦風營前哨,便讓我自行按地圖前來。”
杜牧一時沉默沒有出聲,和翁卷兩人都是微滯,神色越發古怪,顯然是想到了什麼。
隻是片刻,杜牧的臉色竟有些鐵青,緩聲道:“就連甲衣等軍備,也未發放給你?”
聽見了杜牧的話語,蘇離自然是明白了些什麼,自嘲般道:“怎麼,原來不是到了才領?”
杜牧又是沉默,周圍的黑甲軍人眼中異樣的神色也是更濃,目光更冷。
“大人,恕卑職明言。”驀的,杜牧麵孔血紅,額上青筋暴起數條,沉聲道:“請大人還是回去,不要妄自在我們這裏送了性命!”
此言一出,原本沉默的所有黑甲軍人呼吸全部沉重了幾分,但眼神卻更加淩厲,尖銳,所有人,都似乎無聲的支持著杜牧,唯有翁卷微微苦笑,似乎覺得這對於蘇離有些不太公平,但卻又是無奈。
蘇離抬頭,看著翁卷。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的臉上卻沒有半分怒意,看著杜牧的神色也是有些古怪了起來。
“這麼不歡迎我?不過你們聽了這麼多,也該知道,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我不能回去。”
看著杜牧怒厲交加的森冷麵目,蘇離隻是意味難明的輕搖了一下頭。
杜牧絲毫不避他的目光,沉冷著,沒有出聲,已然徹底表明了態度,後方那些雲秦黑甲軍人都略微朝著他聚攏了些,也是無形中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這和我想象中的差別太大,不過不歡迎我讓我回去,至少說明你對於我而言是個好人。”蘇離看著麵前這些人的態度,卻是反而微微的笑了笑,“這又比我想象的要好。”
杜牧微怔,旋即又想明白了其中的某些意味,冰冷的搖頭,“看來你並不算笨,已經想明白了你恐怕不受軍中的有些大人待見,但你要明白,我雖然不是那些不為榮光而隻為上峰旨意的人,但並不代表我會接受你的到來。我不會因你的這句話,就改變我方才的態度和決定。”
“我看得出你是名修行者,我們青三連需要修行者,然而我們更需要有經驗,可以帶領我們,做出最正確指令的修行者將領,而不是像你這樣一名年輕人,而且你太年輕了。”杜牧很直接,沒有任何的婉轉,他不想將自己的手下交給這樣的年輕人,這會讓本就半隻腳踏進地獄的這些將士,全部死去。
蘇離皺了皺眉,而是看著杜牧詢問道:“我能不能先問一個問題,你們是不是剛剛死了許多人?”
蘇離的問話,讓四周的情緒變得更加濃烈起來,冰冷的殺意鋪麵而來,杜牧的眼光變得銳利無比,一字一頓的說道:“遇到部落軍隊,青三連滿員一百二十一人,戰死三十七人,重傷七人,輕傷二十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