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怎麼個情況?”
“那個叫苑天的以前在雲南認識了幾個大毒梟,這次他和寶書……”
李大洪按照自己的思路,把苑天當時那些牛皮話歸納了一下,說給林建軍聽。主人聚精會神地汲取著每一個詞彙,似乎在其中領悟著什麼。
“這麼說,他們這次能帶不少貨嘍?能帶出來嗎?據說那邊打擊得挺嚴,別再貨沒帶回來,反倒把小命搭進去。”他杞人憂天般地說。
“這不,全靠你了,你問一問關鵬,就這麼問:‘寶書還好嗎?我想請你們聚一聚,能賞個臉兒嗎?’他如果說:‘可以,你說地方吧。’那就是人和貨都安全地回來了,反之……總歸對我們沒什麼損失呀,幾毛錢的電話費而已,是不是?”
“也是。不對,”林建軍陡然板起臉來,“要是他叫我約地方的話,那請客的這筆錢誰掏?打算叫我掏嗎?”
“你先問,問明白了,後麵的都好說。”
“……也好。把手機給我使使。”
林建軍雖然認可了這句話,但想叫他花幾毛錢的鈔票,那也不是一件容易辦到的事情;不關乎錢多錢少,這或許是一次智慧的角逐,一個“虧”字,就是最終優勝的體現。在某些方麵,被毒品侵蝕的腦子不次於那些正常狀態的聰明人!
“這可不行。不為別的,我和他們鬧得有點僵,看見是我的手機號,或許那邊根本就不會接聽。”李大洪實話實說。“幾毛錢的事你也跟我計較?怎麼著,我出好不好?”他從褲兜裏摸出兩張紙幣,把其中一張一元麵額的拍在了茶幾上。
“哼,用不著!”林建軍看著他把那張十元票子重揣進褲兜裏,皺著眉頭說,“關鍵我沒有手機,早換成它給你抽掉了(他指一指那個紙包),要下樓去打這個電話,而最近的公用電話正好在樓下的水果攤上。你想,鄰裏鄰居地住著,光打電話不買點水果什麼的,麵子上好看嗎?”他一邊理直氣壯地說,一邊拿眼睛瞄著對方的那個褲兜。
於是,那張十元麵額的鈔票,連同茶幾上的這張,一同到了林建軍的手裏。這依舊不關乎錢多錢少,而是這場智力角逐的最終結果。
十幾分鍾過後,林建軍提拎著幾枚蘋果返回來,他把塑料袋往牆角那兒一扔,興奮地告訴李大洪說:
“回來了!前天回來的!兩個人都回來了!”
“哦,”李大洪激動地抬了抬屁股,“貨也……你請他了嗎?叫他務必把單鍔也一起約出來了嗎?”
“沒有。”林建軍很幹脆地回答說。
“為什麼!”
“你別急呀。原因很簡單,因為我還不知道,等把他們約出來之後,請客的錢由誰掏呢。”看來,智力的角逐還要繼續下去。
“我真服氣了!”沙啞的嗓音裏含帶了些許苦澀意味。“我出,你盡管約他們,隻要能把單鍔一塊兒約出來,我埋單!這總成吧?”
“可是,萬一請不出那個單鍔,就該我請客嗎?”
“關鵬能做到這件事!”李大洪煩躁地抽了一口煙。“我說,我這可是給咱們兩個人掏錢請客呢!難道你不想嚐嚐從雲南帶回來的東西?寶書、關鵬他們給不了你這個,因為他們說話不算數,要等單鍔點頭才行!怎麼著,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沒聽明白?”
“我很明白,先前就很明白。但是有個問題擺在這兒;假如對方提出:‘那好吧,就在香格裏拉大飯店或者麗晶大飯店請一桌吧。’怎麼,我敢答應嗎?我答應了,你能付得起這個賬單?”
“單鍔不會!他……”李大洪在嘴裏咕囔出後半句,“他才沒有像你這樣的一副小人心眼兒呢!”
“那好,我再下去一趟。”林建軍匆匆往門外走去,臨邁出門檻那刻,又回頭說,“這次咱們倆就算合作了,誰也別跟誰動歪歪心眼兒!”
李大洪愣了一愣,搓揉著頭發,真想跳起來撲過去好好地教訓一下那個令人憎惡的家夥;但這種情緒立刻就被下一個難題給打消了:請客,至少要拿出三五百的現金吧?可是他渾身上下滿打滿算隻有八十幾塊呀!怎麼辦呢?他望著那扇剛被林建軍帶上的房門,毫無選擇地想到了妻子,車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