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墳瑩孑孑(2 / 2)

剛才那戶人家?就是自己剛才欲推門進去的那戶人家?長寧有些驚訝,她看了看老人不似說慌的樣子,而且這老人雖然顯得年老,但行動迅速也的確不像是一個老人的所為,長寧思來想去,決定相信這個老人一回,遂問道,“那戶人家究竟是戶怎樣的人家?為何要把你折磨成這般?為何我進去了就一定是送死?”

“我不知道那是戶怎樣的人家,隻知道主人是個女的,相當凶殘,裏麵明的暗的高手有近百人,以你一人之力進去是必死無疑。”這人見長寧似有疑問狐疑便解釋道,“你剛才看到的那張畫,是我的兒,他已經失蹤了有三年了,我原是上黍國人,自我兒失蹤後為了尋他,一路追著蛛絲馬跡一直到了這裏。一年前,我推開了那扇門……” 那人咳了幾咳,咳得極是厲害甚至於還有些許血絲,他淒淒笑了笑,接著道,“我知道我的兒子就在這裏,可是我卻救不了他,這是作為一個父親的恥辱,是悲哀。”

“會有希望的。”長寧輕輕安撫道,“再過幾天,便會有人來將這裏鏟平了。”

“真的?”那人似有不信,但眼睛裏還是放出了一些光彩,他喃喃道,“這些年裏也常有人進來這永元坊救人,但凡是進去了那間宅子的便都沒有再出來,而我憑著有些許武功的底子,又被他們折磨成了鬼的樣子,答應了他們扮鬼嚇人,方才得以存活了下來。這一年來我一直守在這裏,即嚇人又救人,可就是救不出我的兒子。”

那人的聲音輕輕的,但聽之卻極是沉重如是石塊重重的砸在長寧的心上。這麼個夜這麼個小巷,又是這麼個有著淒慘經曆的人,長寧一時隻覺得心裏空荒荒的,都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來,半晌,她才想起要問自己的事兒,便道,“那你有沒有在大概一個月前看到有一位年輕公子被關押進來?”

那人思索了片刻,抬頭答道,“有,是有那麼一個衣著奢華精致長相俊美絕倫的年輕公子在半夜裏被關押了進來,不僅如此,昨兒夜裏還被關進來兩位,那兩位容色就差了一些。”

聽他這麼一說長寧心裏一喜,畢竟能夠確定了須臾的方位那麼營救起來心中就有數多了,但這人隨後又跟了一句,讓長寧心又跌了穀底,他道,“這個女主人滿臉麻子而且還是個瘋子,看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不順眼,喜歡催殘,這會兒你那位公子,怕也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什麼?命麼?”長寧一驚。隻聽那人用沙啞啞的口音念道,“是孔雀她喜歡拔毛,是天鵝她喜歡折翅,是美女她喜歡鞭策,是俊男她喜歡……”

“喜歡什麼?”

“喜……歡……閹……割……” 他一字一句,又輕輕一歎,那聲音好象山上的老樹風響聽得人心裏都荒涼了。但長寧隨即想起這個滿臉麻子的女主人會不會就是墨驪呢?這人心狠手辣倒也什麼事情做得出來。

許久長寧悶著才悶出一句話來,“你,你叫什麼名字?”

“賢洱。”

“賢洱,我今晚必須進那間宅子。”長寧的聲音異常堅定,“能麻煩你件事嗎?若你肯幫忙那救你兒子肯定就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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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陵君此刻正坐在廳堂裏,身著絲袍常服,腰身極長,他如今已四十多了,卻並未顯老態,蓄了薄須,一身儒雅,相比於官場的雍容,更多了幾分出塵的清雅之氣。也正是他這種半官半隱的態度,反倒讓他在朝中國中都更得敬重親厚。

墨驪進去時見爹爹心思沉重,心裏也不由微微一驚,“爹,你這些日子又瘦了,是不是為國為家操勞太多了。”

陳陵君撫了撫薄須,道,“我這身體無妨,倒是你那邊怎麼樣了?那個人還是不肯寫信撤軍?”

墨驪搖了搖頭,“不肯。”

“倒還是硬骨頭。” 他雖哈哈而笑但語氣裏還是極認真的眼光裏也有一抹敬意, “若不是生於不同的國家,為父倒是很佩服他。”

“父親又何必長他人誌氣。”墨驪倒不這麼認同。陳陵君向來光明磊落,對這戰事卻是不抱什麼希望,“你有所不知,安國公此番前去迎敵必敗,池晏那小子我與他有過較量,不可小覷,若然失守,他便可長驅直入,那我衡夏便真的要滅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