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有些恍惚地接過茶水喝了一口,但溦溫的清茶讓她的雙眸漸漸恢複了清澈沉靜,“你一個毛頭小子知道什麼,盡在這裏胡說八道,這話若是說出去不知又得招多少禍害。”
“我這不也是就在大人您身邊說說麼,怕大人一個人在這裏無聊。現在看來,還不如讓你一個人無聊死算了。”玉城說著扭頭出了門,還不忘回頭嘲著長寧做了個鬼臉。
長寧一個人坐著,低頭再看書時這書裏的字也似活泛過來,張著嘴也如是在笑話她一般,她幹脆把書一合,晃了晃腦袋,想起寧越那天裏說的話,便不由捶了捶頭笑自己怎麼也會信那個騙子的話,六年了,那件事都已經過去六年了,可她還是無法平靜地麵對那日的成婚大事……即便是那最細微的痕跡,也是忘不了的。
“玉城,你不會明白的,這世上有時候就是這麼無耐,有這麼多顧忌,充滿了太多不定性因素,不到最後一刻是不會知道結局是何等樣子的?玉城,我和他都在各種各樣的局裏,各有各的道義,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孤身一人,是灑脫如許的!”
長寧幽幽的一歎, 又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前的紅貝,那隻紅貝已經破裂再也複不歸原形,她便呆呆看著,想起許久以前那銳意少年映在漆黑天幕上的側顏,正是冬天周邊都是海水他在那水裏來去穿梭,然後躍出水麵高高舉著那兩枚紅貝衝著岸上的她笑,那道美麗的剪影映在她的眼裏心裏,此生怕是難以消散的了……半響,長寧才輕輕道:“寧越……騙子……”
長寧這時望了望窗外,那花影交錯陽光也稀稀疏疏的,在地上投下一大片一大片的陰影,而那株雪梅安安靜靜的立在一旁,孕育了一年正待冬天吐芳納翠。長寧正欲收回目光之際,忽就瞧見一個女子婷婷嫋嫋的過來,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閃閃發亮如黑耀石般的眼睛開閡間充滿歡快。她是……華公主。
長寧在屋子裏左右看看,最後才下定決心躲在書桌底下,看來這華公主是來找寧越的,連丞相府的侍衛和燕子衛們都不敢攔著她。
她推門進來長寧才看清她手裏還抱著一樣東西,站在寧越的床前將東西放下,喃喃自語了幾句:“寧哥哥,這衣服可是我親手做的,裏麵繡了你喜歡的雪梅,為了繡這東西我可是吃了好多苦,你看,手上被紮得到現在還疼呢,不過,馬上到你生日了,如果你喜歡的話,我會很高興的,這手就一點也不疼了呢。”
她要床上坐下撫了撫,又在房間裏四處走走最後走到了這書房裏,摸到了尚還有餘溫的茶和翻開的書頁,“咦,寧哥哥剛剛才走麼?不是聽說和皇兄在一起的?”
不過還好華公主並未起疑也隻是坐了坐自言自語幾句便走了,隻留給長寧一個背影,那背影有她這個年紀的輕快與強說的憂愁,不過寧越若真是龍子的話那華公主也未免可憐,於千裏萬裏挑一的人中找一個人相愛,卻還是自己的親生哥哥。
“喂,蘇姐姐……”窗前突然一個人影一晃就晃入長寧的眼簾,那人嘻嘻笑著翻了窗戶進來,一進來就有抱怨,“這丞相府實在太大,左轉右轉的把我都繞暈了,不過這浮生閣不錯,宅院雖然闊綽臥室的陳設卻極為簡淨,雖然簡淨但陳設之中又頗具匠心實在是費了大心思的……”
“龐即,你這話題東扯西扯的,到底想說什麼?”長寧咬了咬牙。龐即幹脆笑容一收,認真道,“我想說蘇姐姐你怎麼會住這浮生閣?”
“怎麼?我不能住麼?”長寧故意板著臉,龐即反倒低了頭,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臉也一紅如是夢中的一點瑰紅,“不是說你不能住,隻是這裏是……是我大哥住的地方,你跟我大哥,難道……”
長寧卻不知如何答好,隻能胡亂扯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成了通輯犯,這大街上到處都是捉捕我的人,就算這丞相府裏也到處都是燕子衛,我能躲哪裏去?所以……所以你大哥就把我藏這裏了。”末了,長寧又加了道: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的?”
“我跟華公主來的,她沒發現你可並不代表我沒發現你。”
“你怎麼沒有隨華公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