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六月末了,就連晚上都熱得難受,再加上酒精的作用長寧隻覺得身上汗瑩瑩的,她有種說不出的悶熱,下意識拉了拉領口,一抬眼就看到寧越正盯著她,似乎那目光就落在她因天熱而微微敞開的領口上,長寧連忙端起酒杯裝作喝酒又用手將領口緊了緊。
龐即這小子本來坐在長寧身邊,滿場跑了一圈敬了酒後方才又與池晏梗上了,一個比一個說得豪言壯語,到最後就酒中比天地比乾坤了,也不用杯也不用碗直接就拿著酒壇子灌了,但長寧聽寧越說起過這兩個人酒性不行,不用多少就能醉了,特別是池晏喝酒後還能看好戲。
但今天長寧卻失望了,龐即與池晏喝得都倒下了卻沒有什麼好戲可看,就知道寧越的話信不得。
“蘇姐姐,咱們喝,你喝倒了沒關係,待會兒……待會兒我送你……回去……”即便喝醉了趴在桌上,龐即的口氣裏還沾著涎皮涎臉的味道。
長寧想伸過去手拍拍他的肩膀,但到底又縮回來。
從宴席出來蘇長寧騎著馬在街上慢慢的走,她喝了酒被風一吹脊梁骨上居然也涼嗖嗖的,這時她聽到身後有滴嗒的馬蹄聲,一看是寧越他沒有坐轎居然也是騎了匹馬,那一身紅衣在風中飛揚著,暈黃的燈籠火中顯得格外飄逸出塵。
長寧素來喜歡紅衣,今日裏也是,她似有意撇清與身後趕來的那一身顯眼的紅,不由就策馬狂奔起來。寧越為她的舉動一怔卻聽她遠遠的拋過話來,“看你的馬快還是我的馬兒快……”
這話輕飄飄的說來好聽,但他聽來就知她這是暗裏婉拒與他同行了,但他偏就一拉馬韁驅馬追了出去,一時風中燃起兩抹紅雲從各家鋪子前飛掠而過,也不知過了多久長寧才驚覺都跑到康豐城外來了,都錯過了回去的路,她一回頭,寧越縱馬飛來到了近處但那馬蹄並沒有放慢下來,那馬從長寧身邊擦肩而過,然而寧越卻臉色蒼白雙目緊閉趴在馬上似乎沒有了什麼知覺。
長寧心下裏叫了一聲不好, 這人傷還未愈又喝了酒怎麼還可以騎這麼快的馬?長寧有些恨自己大意了,連忙驅馬追趕過去她要攔下那匹仍在奔跑的馬兒。
長寧和店小二一起將寧越扶進了一家客棧。現在已是深夜了,那醫家也都關了門,她隻能扶著寧越躺下然後解開他的衣帶,用溫熱的水替他擦洗傷口,又向店小二要了些金創藥粉敷上藥纏上綁帶後,方才替他蓋上被子,坐在床尾看著他。 躺在床上的他這會兒靜靜的睡著,隻有呼吸聲是清晰可聞。她伸手輕輕撫著他的臉,想要看清隱藏在這張臉下的真實麵目,是否也會有一點兒迷亂一點兒癡情,可她想了解他讀懂他卻似又無門可入,他依舊是那麼賞心悅目卻又如同迷一般沒有答案。
長寧想要起身離開卻被他一把抓住,“別……別走……”他迷迷糊糊的下意識抓著她的手不讓離開。
“寧越?”她叫了一聲他卻又沒有回應了。長寧歎了口氣,拿了一個枕頭墊坐在地上,頭枕著床沿便也慢慢的睡著了。
這夜裏長寧做夢夢到自己從龍山上帶回的那株雪梅從地底下鑽出來,抽枝展葉活了下來。
窗外有陽光照進來,屋子裏一切都朦朦朧朧的,長寧睜開眼下意識打了一個哈欠,猛然就瞧見一雙墨黑色的眼睛在一臂之遙處盯著她,嚇得長寧一跳起來,“你幹什麼?想嚇死我啊?”
寧越卻重新躺好,淡淡的道,“你的睡相太難看了。”
“早知道你醒過來嘴巴這麼毒,昨夜就不救你了。”長寧雖然這麼說著,卻也起了身去打了盆水過來,將他扶起來讓他擦了擦臉,“你逞什麼能啊,明知自己有傷還騎馬,你不要命了 ,是吧。”長寧抱怨著。
“長寧,我昨天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在替我擦身子,這人,該不會是你吧?”寧越卻根本不接長寧的招兒,隻是略有疑惑的看著她。
“沒……沒有……”長寧臉一紅連忙端起那盆子水,“誰樂意給你擦身子,是店……店小二擦的,嗯……我……我倒水去了。”
望著長寧慌張張離開的背影,寧越倚在床頭笑了笑,會臉紅的蘇長寧更添了絲女子嬌柔,別樣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