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很是潑辣,她口中大罵眼裏的怒火燒了起來,幾乎要燒穿了她麵上的厚紗,寧越望著她兩人的目光在夕陽下對撼著,不知怎麼,寧越覺得那目光有一點熟悉,但卻怎麼也抓不著那個相交的點,也隻能暫時作罷。
寧越身後站著十二雲騎士,皆是作出防戰的準備。
“好你個寧越,你把我的顏苓作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至今都暈迷不醒,今日裏我要向你討還公道。”匈奴女揮了揮手中的馬鞭像是隨時要揮過來一般。
寧越卻是笑了一笑,“一個不會說人話的人,想來就是鬼了,作為一個鬼能有個人樣子,你也該是知足了,至少你還得了你的顏苓,而我的長寧,你打算什麼時候還我?”
“你都死到臨頭了,還想要你的長寧?”匈奴女仰天哈哈一笑,卻吸了煙霧入了肺裏又猛然咳了幾聲,一時惱羞成怒,一個殺字喊的恨意沸騰。
“我想你是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寧越也哈哈笑了兩聲,那匈奴女忽然喊了聲慢,似是不可置信,又走近了幾步冷冷地站著伸手掠了下剛才因激動而歪斜掉的麵紗,“你說什麼?我要死到臨頭了?你確定自己不是在說糊話?”
“你們匈奴幫著闕連安無非是想得到點好處,可是我不明白你們到底得了什麼好處?”寧越靜靜的看著她,“陰山之戰你們損失慘重,所餘已是無多,而主將顏苓又被擒讓你們顏麵盡失,我不知道你回去還能向你們的王交代些什麼?現在唯一的癡心妄想便是助闕連安奪位,從而得一杯羹,但是你看看現在的情形……”寧越用手指了指身後的格子村,“這個村子馬上就要被我們北燕軍所占領,其中死傷無數,又有多少是你的手下?”
似是被寧越一刀子擊中要害,那匈奴女的身子綿軟軟的坐在馬上,心思似也疲乏起來,寧越便也知會了這人雖是潑辣但也並非不顧大局。
寧越卻從馬上下來,從地上抓了一把灰又手一揚,那灰便隨風逝去了,“明知是空,卻還想要抓住些什麼,那也就叫一個癡字。”
“這句話同樣也應該送給你吧。” 那女子眼神冷得象冰一樣口裏卻熱得如火般,“你明知今日是你的死期,還妄圖說服於我,這也同理是一個癡字。”
“你以為僅憑著你所剩的幾個手下,闕連安就會那麼大方的將幾個城池交與你們?他連對自己的皇帝都沒有真心又怎麼對你們這些外人講究什麼誠信?你難道到現在都看不出來?”寧越麵對著格子村的硝煙,手卻指著四周,“這外圍的兵力都不是你們的吧?明日送葬的隊伍一過來,他們便會大規模屠村,他要掩蓋自己私通匈奴的罪證,到時必定連你們在村子裏的手下一起統殺,誰也不留,包括你的顏苓,你以為還能再見到那些鮮活的生命,還有臉活著回去匈奴?”
“這不可能,闕連安不會如此去做。”那匈奴女子話雖說得絕對,但眼中神光卻在逐漸的耗散,她寂靜的向著硝煙中望去,那一個個倒下的身影令她全身的光彩全黯然了——其實這些日子以來自從大軍被滅她就已經接受失敗的事實,但她又十分倔強想要力挽狂瀾,但這會兒被寧越一說,她的身體又很誠實的晃了晃,恣態分明一時變得好疲憊好疲憊。
“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奉勸你別以一顆逞強之心來殺掉站在你身後的兄弟們。”寧越側轉過頭半天沒有說話。那匈奴女的手雖遠離劍柄,但寧越到底是站在她的一擊之距之內,她若真要殺他,他也就必死無疑。設局者無不是在賭,有時甚至以命相搏來爭取那點微薄的勝意。
近日之局的確讓她方寸大亂,連一向自信的她也有些疑惑了。匈奴女身子沒動眼睛卻在四掃特別是掃向身後的那幫所謂兄弟。她們匈奴向來講究團結,來時七八萬大軍回時孤零零一人那是怎樣一副淒婉的畫麵?
“今日你我雙方就算打起來,你也未必能贏,而且我告訴你,闕連安他是必敗,我在來陰山之前便叫了十萬大軍一路護送,你可以想想,相較於你們的人數,這勝算到底又有幾何?”寧越真假摻雜,又給她來了一點猛藥。
“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匈奴女忽然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