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椎骨天關
寧越在門外呆了有一刻見裏麵毫無動靜,隻有雨狂風嘯的聲音在這荒野裏回蕩,他也顧不了那麼多徑自推門進去,原本裏麵黑漆漆的突然就有一點火星亮起,那一點光亮映在女子蒙著麵紗的臉上顯出一點朦朧之意。她點著了堆在中央的一堆幹柴立時屋子裏亮堂堂暖哄哄的。
“你的那些手下被關在了隔壁,你如果要找他們向左轉。”長寧烤著火覺得身上有些暖意了才開口說道。寧越卻沒有左轉而是在火堆邊坐下,那火焰似在他臉上幽幽的跳動閃著粼粼的光。
“這地方如此荒涼居然也能被你找到,看來逃跑的路線你是早就設計好了吧?”寧越嘴角含笑,眼裏幽深如海。
“你在這關關卡卡上都設了伏,我若不早做打算難道就任由你來抓我?難道我蘇長寧在你眼裏什麼時候這麼傻了?”長寧語調輕輕,可是聲音裏透著一些連她自己都覺察不到的冷寂。寧越的腦子卻是十分冷靜的意會到蘇長寧的意思,道,“如此看來,我也算是你的籠中困獸了吧。”
“我怎麼敢把你變成我的籠中困獸,你是要翱於九天的把你束住了那是我的罪過。”長寧說著也不看寧越,她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一隻杯子輕輕用一塊素色手帕擦了擦,又到外麵接了些雨水進來,挪了位置去看躺在牆角的一位男孩,輕輕喚了幾聲,“玉城,玉城?”
那男孩子身上裹著一層棉被,這會兒被喚醒過來迷迷糊糊的喝了口水又睡下了,蘇長寧用濕手帕輕輕的覆在他的額上。
長寧又去外麵接了杯水,然後軀了身子在火堆邊坐下,取下麵紗神色依舊平靜從容,端著杯子小口小口的喝水,那朱紅的唇映在清白的瓷上顏色交錯如是一幅意境幽遠的畫,忽然她一抬頭見寧越在看自己,不由又戴上麵紗,淡笑道:“你們這些朝臣一向是高居慣了,這山野間的雨水想來是喝不慣的,我也就不敢委屈師兄你喝水了。”
寧越一身輕軟氣質清華,衣上雖沾了泥水卻猶是高潔,他這一凝視也並不讓人覺得無禮反顯出他的從容,寧越過去了一點與長寧坐在一起,又從他的手中接過杯子輕抿了幾口,“這雨水不錯,適合泡茶,精茗蘊香,借水而發,味道會更好……”
“一甌香茗,滌我塵襟……”長寧幽幽說著似是觸動了她某根神經, 沒好氣地說,“寧越你死到臨頭還這麼風雅?你是不是還想我出去給你弄些酒來菜來好好敘敘?再對個月吟個詩風花雪月一翻?”
“蘇長寧我們為什麼不能好好說話?”寧越的聲音依舊輕柔。
“你說我為什麼要跟你好好說話?” 長寧麵紗下似是浮起一絲淺笑。寧越也笑笑,手裏一直握著的杯子突然手一鬆,那青花瓷杯啪的一聲掉落在地,立時粉身碎骨魂然不在了,隻聽他笑道:“我們現在是敵人,也確沒有要好好說話的必要,那便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你那赤焰天醒若是不交,就別怪我向你下死手,如這杯子一般香消玉殞了。”
長寧淡應了一聲:“噢?”接著笑道:“丞相大人這樣一個雅人,才閑話幾句,狐狸尾巴這麼快就露出來了?為了天醒這種俗物就要痛下死手,未免就傷兄妹感情了,不過……”長寧看著寧越,曾經年少時無拘無束的光陰在她心底慢慢沉甸成一抹悵望,轉而是一種失望,“不過……傷就傷吧,誰還在乎那一點微不足道的感情呢?”
寧越知道蘇長寧向來驕傲,即便如此刻她蒙著麵紗也是一種對過往的逃避吧,因此他並沒有說話,隻是伸過手去就要解她臉上惱人的麵紗,長寧一怔,就這樣的瞬間他的手已將她的麵紗除去,就如同三年前她的夫君雪澈在大婚之夜揭開她的大紅蓋頭。那一晚的雪梅似在哭泣瓣瓣如血飄零在地,自此之後她便不敢去看那雪梅怕從中看到那豔紅的回憶,一時她臉上笑容晏晏可她的笑意之下所遮掩不住的卻是一絲苦澀。
“蘇長寧,你這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你不該來這裏的。”寧越突然說道。
“我來了又如何?”
“你還真是賊心不死,不信你可以看看窗外。”寧越用手一指窗外,長寧過去一看,窗外雖有昏沉沉的月光但隔著細密的雨簾看不到什麼人影,隻有偶爾閃電劃過,一字兒排開的馬匹一字兒閃爍的刀光便如幽靈一般顯現在眼前了。
“十二雲騎兵?”蘇長寧驚呼一聲。這十二雲騎兵素來是寧越從各種人馬中精挑細選出來的貼身侍衛,負責他安全的同時還負責各路信息的收集,且都是武功了得,任何一個她蘇長寧想要對付都沒有必勝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