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的路(1 / 2)

人的一生就是不斷前進的過程,往前走是為了尋找以後的路,也可能——是為了找到以前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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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無垠的荒漠上空懸掛著一輪圓月,它散發而出的皓芒迷離地籠罩這一片荒蕪的漠地,尚未冷透的地表悄悄地向上釋放熱量,像是一籠熱氣騰騰的小籠包,緩緩地由柔軟變成生硬,揮散的溫度被風一鼓吹,與冷風一起蕩向了遠處那棵枯瘦到隻剩下幾根枯枝的大樹。

這是一個簡單而又單調的地方,整個天地隻有長風嗚咽的聲音。直到一個孤直的身影出現,才仿佛有了一種另外的聲音。

那身影沉默地向遠處的大樹走去,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射在地麵上,拉地極為細長,借著月光可以看出他很年輕,是一位大概十六七歲的少年,留著很淺的碎發,他的眉眼尚還青稚,但輪廓卻已隱隱有一絲男人的陽剛味道。

夜晚的漠地溫度很低,但他卻穿著一件白色短袖,露出兩條小麥se的胳膊,他的兩隻手插在牛仔褲兜裏,右肩挎著一個用淺黃色襯衫蓋住的大竹簍,就這樣緩慢地走著,直到他站在了那棵大樹旁。

“任務完成,這次是你接收?”他輕輕地對大樹說道。語氣與他那孤直的身影一般,可能因為正在變聲,嗓音中多餘了一些低沉的沙啞。

“我知道你能完成,但我沒想到你會連雇主都幹掉。黑手不虧是黑手。”

大樹後傳來一個溫和的說笑聲。緊接著一個頭戴爵士帽,身上披著一件黑色葛布的男子閃現而出。他埋著頭,隻從帽沿下露出半截下巴,透出不同於月光的蒼白。

“她是自殺的。”少年聞聽此話抬頭望天說道。他眉頭微皺,似乎陷入了思考,又看著那男子,語氣淡然地說道:“我不明白。書生,她為什麼自殺?”

這個叫書生的男子輕聲笑道:“很簡單,為了情。”

“為了情?”少年搖了搖頭,有些不解有些懷疑,道:“為了情她會雇人殺她自己的丈夫,然後又狠心地置親生女兒不顧而選擇自殺?……這種為情而死假托忠貞的行為,就像是砍頭前的愛撫,比殺手的心還冷。”

殺手的血是冷的,表情永遠都是一成不變的呆板與冷酷,但殺手的心是熱的。至少他們二人都是。

好端端的一家三口就這麼毀於殺手的手裏,兩人都知道殺手在其中隻是充當一個工具,但兩人誰也沒有再說話,沉默了很久,突然少年背後的大竹簍裏有嬰孩啼哭。

書生頗為意外地開口說道:“想不到你把那孩子帶來了。是打算扔在這荒漠裏,還是要替那倆夫婦撫養這孩子?……又或許,是因為你自責?”

“自責?我不會。”少年將大竹簍放到地麵上,揭開蓋著的襯衫,從竹簍裏抱出了一個嬰孩。“她很漂亮,本可以很幸福的生活下去,但她的父母沒給她這個機會。……她與我很像,同樣是孤單的一個人,所以我要讓她長大,親眼看看這個世界是多麼的蒼白。”

他說完這句話,嬰孩竟然停止了啼哭,格格笑了起來。

“看來她注定與你有緣。”書生走過來說道。看著嬰孩那漂亮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他會心一笑。“可你畢竟是她的殺父仇人。”

“我會告訴她,我殺了她的父親。”

“哈,我越來越好奇,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書生扶了扶帽沿,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根點著的香煙。“我們一起進入組織,一起訓練,都十年了,我還是不了解你。”

“我隻是一個迷了路的人。”

“毫無疑問,你不適合殺手這條路,你的心很純粹,但你迷路了。找不到路的殺手,會死的,我現在已經在後悔來找你。”

“可你還是來了。”

少年微微頓首,從褲兜裏夾出一張卡片,遞在了空中。

書生接過了卡片,眼光卻定在了少年的手上,無人看見他的眼皮在顫抖。

這是一隻完全漆黑的右手,猶如冥神的瞳孔,讓人一看便仿佛會深深地陷入其中,細看之下又會發現手背上像是紋著一條騰翔的火紅色飛龍,火光時時閃動,似乎與脈搏的跳動一致。

“你的手,更古怪了。我又開始後悔剛才說那番不該來的話。”

書生不禁感慨地說道。想起以前少年的這雙手,完全的漆黑,不帶一絲雜質,隻偶爾有火紅紋路閃動,到如今似乎與少年更契合,每一個呼吸,火紋都會跳動。“你又變強了,不過這樣也好。看來進營地的機會更大了。”

“伏擊者營地?”少年把嬰孩再次放入竹簍,“傳聞進入營地的殺手,每一個都是超級殺手,你想進去?”

“所以我專程來這裏等你,我們很久沒有合作了,這次一起完成一件很多超級殺手都失手的任務,肯定能借此進入營地。”

“對象是誰?”

“是中東一個大佬,他知道有人會來刺殺他,所以一直待在隱秘基地裏,日夜有上千人巡邏,每天夜裏睡覺的地方都不相同,很難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