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入夜後,煙火未絕。
炙烤的蜘蛛怪物的氣味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讓整個營寨都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太陽在地麵沙石上留下的熱量飛快的散去,到了半夜時候,甚至有了一絲冷意,微風吹過小木屋,門上的鈴鐺嘩啦啦地響了起來。林非驀然睜開眼睛,小安此時也已經睜開眼睛,小木屋外一個身影一閃而過。林非和小安飛快打開了小木屋的門,隻看見一個人影往營寨外而去。
緊隨其後,林非和小安穿過了天醜族人的營寨,來到了東麵的那一道石牆上。石牆上還有天醜族的戰士巡邏,經過了一天的苦戰,石牆上已經是隨處可見血跡斑斑,營寨中已經多出了六十多個受傷的天醜族戰士,他們都被集中到洞穴外麵的空地上,以便治療。林非和小安的動作很快,又是黑夜,且隱匿了身形,那些巡邏的天醜族戰士隻感覺一陣風吹過,並不知他們的神使大人剛剛經過。
過了石牆,不過數百米。
林非停下腳步,在他身前不遠處,一個人,坐在一塊石頭上,神情凜然。
“為什麼引我們出來?”
林非看著他,此時站在林非對麵的,正是白天身處在蜘蛛怪物中的奇怪人類修者。那個人類修者穿著一身黑風衣,此時林非靠近了許多,那個人類修者也沒有再刻意遮擋,所以林非很清楚地看見了他的臉。很像是動漫中常有的發型,有點長,散落下來,遮住了他的眉毛,眼睛十分有神,高鼻梁,嘴唇很薄,身形比較瘦削,但卻是讓林非覺得很有力量的身體。他的手中握著一把長劍,長劍在劍鞘中,而且被他用布包裹起來,隻露出劍柄在外頭,抬起頭,看著出現在他麵前的林非和小安,
“一個妖怪,一個山鬼,出現在這個地方,真是奇怪。”他終於開口了,但是他的嗓音卻是十分低沉,更像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站起身來,神情冷冽如刀,沒有一絲鬆動。林非負著雙手在背後,同樣說道:“一個人類,出現在這個地方,真是奇怪。”
“你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風花道,異族的地盤。”
“是,風花道,不過,這裏,卻是一個例外。”
人類修者言語中帶著一股懷念,他轉過身,看著東方起伏不定的山巒和天邊的星辰,背對著林非,又接著說道:“我在這個地方,已經呆了十年。”
“十年,是為了什麼?”
林非不由問道。
人類修者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們從哪裏來?”
“自然是外麵的世界。”林非答道。
“看起來倒是真的,小妖怪,你的身上,有人類世界留下來的味道。”
你是狗鼻子麼?林非心中腹誹道。也許是因為林非對於天醜族人,終究不是真正的一路的,又也許人類修者,不過同樣是個外來者,此刻林非心中首先有的的除了警惕和提防,也沒有立刻偷襲乃至拚死搏殺的想法。那個人類修者很強大,林非心中算計幾分,也自認為不是他的對手,說完那幾句話之後,人類修者停頓了片刻,又接著說道:“而且,你們來到這裏的時間也並不長,為什麼會到這個地方來?”
“意外而已。”林非刪減了一些內容,將他來到風花道,又如何來到這峽穀中的經過,半真半假地說了一遍。人類修者聽完,卻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在猜疑什麼,我和那些蜘蛛怪物,並沒有什麼關聯,隻不過做久了鄰居,每過一段時間,常看到他們會集結起來往這邊趕來,這一次的蜘蛛怪物卻有些多,我不過打算出來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意外發生才導致蜘蛛怪物出來的數量增加這麼多,不想卻看到了你。”
“那些蜘蛛怪物不會攻擊你麼?”林非不覺笑了起來。
“我自然有我的手段,不是你能揣測的。”
能驅使蜘蛛怪物退散,確實不是一般的手段能做到的,人類修者的力量變化頗多,林非這個境界,難以猜度的術法方術確實多得很。
“十年前,我被師尊派遣來到此地,守護一方靈脈。”人類修者又道,“那個時候,恰好便是這些蜘蛛怪物攻擊那些異族的時候,我因為無聊,幫過這些蜘蛛怪物幾次,卻也幫了那些異族幾次,隻不過無人知曉而已,現在說起來,倒像是一個玩笑。”
打發時間麼?林非對眼前的這位人類修者,到是多了許多好奇。
“敢問閣下如何稱呼?”既然是人類世界來的修者,林非自然不會為了本不認識的異族冒然得罪。
雖說傳言中,人類修者和妖怪的關係不怎麼樣,不過這些也都是老黃曆了,此時妖怪大多居於“山”中,人類修者也大多隱匿起來,人類修者對於妖怪的觀感,也有了許多變化。俗世中的這一百年,變遷頗多,凡人之事變更,多少,也能影響到修行界,甚至幾乎改變了許多修行界的鐵律。這些不用多提,連林非這個不過在烏伯的黑塔藏書室中,看過幾本書的小妖怪,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