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君閉了閉眼,她這次應該真的活不了了吧?
作為莫家最大的羞辱,作為令整個莫家都恨不得早日抹去的存在,她終於能在這個大雪紛飛的季節與皚皚白雪一起隨風而逝。
冷到刺骨,凍到麻木……就這樣奄奄一息的被扔在亂葬崗中,鼻息間似乎還彌漫著一股難言的腐朽味,夾著雪花的北風呼嘯而過,更是令她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羞辱,羞辱啊羞辱!
莫青君扯了扯早就凍僵的嘴唇,隻顯得無比諷刺。
嗬……的確啊,她這輩子的確該遭鄙夷啊。
恐怕在莫家人看來,自己整一個存在就是一個笑話吧?打一開始躡手躡腳戰戰兢兢的討好,再到步步為營的算計……莫青君啊莫青君,你這輩子不是笑話還是什麼?!
你根本就不是那群人的對手,為何又要自取其辱呢?在那些人眼裏啊,你連自作聰明都算不上,撐死就是個讓人茶餘飯後扯出來鄙視的笑話。
她莫青君,早就已經輸了,不,應該說她一開始就輸了。
她的仇她的恨根本就沒有自己想象中那樣隱藏的好,她一直將它全部都表現在了臉上,她的一個眼神一個表情早就將她心底的想法都給出賣了;那樣的痛恨,如何叫她壓抑住!
也因此,她所謂的複仇,才會顯得如此不堪一擊,才會顯得如此惹人恥笑。直到最終,她被那樣的侮辱,遭受到眾叛親離的滋味,然後被那樣的鞭打,最後還被人拖著草草的扔到了這個亂葬崗。
這輩子,真的太失敗了……
雪花就這樣一片一片的掉落在她的臉上、身上,最終將她整個人掩埋。
她無力的閉上了雙眼,用不了多久,她的身體就會腐爛,就會被找不到食物的野獸啃食,還會被惡心的蟲子們在她身上產卵,繁殖;隻要光想想,她就禁不住打了個顫。
可是那又怎樣啊?她完全反抗不了啊。
莫青君緊了緊自己握著的拳頭,又緩緩鬆開。
是不是這個結局一開始就注定了的,她就和她母親一樣。
那個擁有傾城之色,卻被那堆敗類肆意玩弄的母親;那個性子軟弱卻死死擋在她身前的母親;那個最終也被隨意丟棄在亂葬崗,然後再也見不到的母親……
莫青君突然用了全身的力氣再次睜開雙眼,她的臉色慘白,眼眸卻赤紅一片,隨即流露出兩行滾燙的淚水,可惜還未流過麵頰,就已經變得徹骨冰冷了。
她的母親因為出色的容顏就被那些所謂的貴族們毫無尊嚴的糟蹋;她怎麼能不恨,怎麼能夠看著母親白白的死去,而不報仇呢?
莫青君就是那麼恨莫家,恨那些所謂的王公貴族,更恨自己身上流著的另一半血。從一出生,她就是被鄙夷的存在,所以被送出去的時候,她是歡喜的,誰想待在那個莫家呢。可是偏偏,她身上卻流著莫家的血。
那個龐大到連皇家都要禮讓三分的莫家,誰能提起她這個出身低下的庶女。
這是莫家最大的汙點啊,可就是偏偏,她父親,莫家的家主,偏偏就要留下她這個汙點。看似不聞不問,卻默許莫家整個上下隨意欺辱她。
就是被那個所謂的毒手神醫舒臨汮捉去做成了藥童,她也不敢有一丁點兒的抗議。
說到底她也是命硬,不管怎麼毒,她也活了下來,反倒練成了個不怕毒的金身。
好累,好冷,除了思緒,全身都被凍得麻木了啊……莫青君的呼吸越來越弱,腦海裏浮現著自己在毒手神醫裏的掙紮求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