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翩翩少年卻是對老者自言自語不在乎,在那裏笑著說道:“老師您相信那些不存在的迷信之物!我法家以法治國,存天理,滅人欲!這江山誰能王天下,還不是靠的國力。如今七國秦雖強大,可是地處西陲,北有匈奴義渠之危,南有百越山蠻之險,函穀東山更有六國諸侯虎視眈眈。嬴政雖然稱帝,妄想取天子而代之,可是那周天子本就是傀儡了,取代他又有什麼意義?嬴政不過是跳梁小醜,妄自菲薄,反倒引來山東六國共同仇視罷了!”
荀子看了看弟子韓非,笑道:“你認為嬴政吊罪伐民,取天子而代之,是妄自菲薄的跳梁小醜嗎?”
“難道不是嗎?”韓非子還頗為稚嫩的臉龐,滿是疑惑,望向老師。
荀子搖了搖頭:“嬴政吊罪伐民不假,可是卻並非跳梁小醜,而是大大的梟雄也。周天子還是名義上的天下正統,嬴政如果派兵滅之,六國共伐之,就是大義所在,天理順應。可是嬴政沒有這麼做!嬴政派人去請周天子入秦,一旦天子入秦,嬴政便可挾天子以令諸侯。大秦兵鋒所指,六國惶恐,必定爭相賄秦,割地自保。到時嬴政不出兵,隻需以天子名義對割地的諸侯予以嘉賞,就能起到瓦解諸侯反抗之心的作用,他們都會認為秦國不會滅亡他們,隻是削弱他們。久而久之,秦便獨強而六國齊衰。到時候秦因為周天子占據名義大統,六國也不能合縱抗秦,那樣豈不是自認反賊了嗎?這是一招好棋啊!出此策之人,以老夫看來,非是那號稱‘暗夜舉火’的長安侯也!”
“這……”韓非震驚的說不出來話,老師的策論一向很好,如果真如老師所說,那長安侯此人可就當真可怕了。他是未雨綢繆嗎?居然收一城之地而取天下。這才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啊。倘若六國當真賄秦自保,隻知道割地,而不知道反抗的話,六國必亡!
荀子敢放此言,絕對不是無的放矢的。從他一進函穀關,便默默關注秦國農耕,隻見秦國田疇精細,村莊整齊,雖是初春西北,但也北風寒寒,可是那田頭卻熙熙攘攘地修繕溝洫,渭水貨船竟是來往穿梭,如此繁榮六國出了齊國臨淄,魏國大梁可與之相比外,其餘的皆不能與之相比。這當今天下任何邦國,都沒有秦國這番勃勃生機啊!一國有生機如此豈能不強?
而他還沒有進入鹹陽,便見鹹陽四周小郡無不是街巷整潔,國人淳樸,人人視國法如神聖;民無私鬥,官無賄賂,商無欺詐,工無作偽,道不拾遺,夜不閉戶。小郡都如此,那號稱帝都的鹹陽更當如何呢?
荀子心中更多了一分期待。這大爭之世,難道終於要落下帷幕了嗎?那麼儒家的興旺又如何。儒家三傑掌管儒家聖賢莊,孔甲智慧有餘,但正義太強,魯莽衝動,自守不足,何況報家呢?顏路雖中庸,但卻沉默寡言,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子房有大才,得前代掌門聖典《素書》,讀此書,可為王者師。若天下大亂,可憑素書興邦立國!可是碰到長安侯此等不尊天不利地,敢逆天之人,是可悲,還是可憐?
此時成穚已經可以看見遠方塵土大路之上,兩人一牛,緩緩前來。就在此時,天降紫氣於東方,自函穀而來,彩虹出現,萬裏無雲。
成穚看著如此異象,放聲大笑道:“紫氣東來三萬裏,聖人西行經此地。青牛駕車載老翁,藏形匿跡混元氣!荀子入秦,我大秦當雄霸天下,威服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