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與天鬥 莫回頭(上)(2 / 2)

此時,茅草屋已經亮起了燈光。這是一間陳設整肅簡樸的草房,幹枯的稻草簡陋搭在的一間屋子。這裏再也沒有了豪宅,沒有了美姬,沒有了王侯將相的鍾鳴鼎食。

但是它依然是君侯府,隻因那個男人在,隻要那個男人在的地方,就是大秦君侯府所在!

此時普陽早早的收拾好了茅草屋,又叫人另外搭建了兩個簡陋的草房,一個給自己,一個給魏姬。

而普陽現在卻極為憤怒,他見自家君侯走了回來,急忙抱怨說:“大人,你是沒有看到那幫落井下石的小人,你進王宮之前,府邸之內還是官吏如梭熱氣騰騰,可是等您一出王宮,戴上腳鐐,偌大的侯府竟變成門可羅雀的冷清所在。”

成喬聞言一笑,敲了一下普陽的額頭,罵道:“小子,你連這最簡單的人世滄桑宦海沉浮都不懂嗎?”

說完他看了一眼眼中滿是狐疑的普陽,臉上罕見露出一絲笑容,道:“你往日出門,別人可是對你前倨後恭,叫你一聲大管家!”

“是滴哩!”普陽頗為自豪的答道。

“那你如今出門,那幫人可是見你如同虛設!這就人心!”成喬說完頭也不回,邁入茅草屋!

“哼可惡的人心,可惡的小人!”普陽還是不滿,在那裏怒氣哼哼的大罵,隻覺得罵了才解氣!

此時成喬進入茅屋,幾乎一眼便可看盡這見方之地,這裏地上沒有了紅氈,四周也沒有任何紗帳窗幔之類的華貴用品。

這裏最顯眼的是三大排書架,滿置竹簡與羊皮書,環繞了三麵牆壁。正對中間的牆麵上懸掛了一幅巨大的列國地圖,畫地圖的羊皮已經沒有了潔白與光滑,顯然有了年頭。

而房間之中隻有一盞粗大的牛油燈,不是很亮,風罩口的油煙還依稀可見。在裏麵地圖後邊又掛著一幅寬大的本色粗織布做了擋風的簾子,屋中大約一丈見方,牆角避風處的草墊蘆席上有一床棉被,便是臥榻了。

除此之外,在加上一片架在兩塊老樹根上的青石板書案,就沒有其他,這些便是這茅屋中的全部物事了。

“堂堂君侯,難道就要蝸居在這一平見方的茅草屋中不成?”魏姬趨步走近,看著簡陋的草屋,望著那個霸道的男子,不禁好奇問道。

成喬嘴角勾勒一絲冷笑,鄭重的將陰符經擺放在青石案上,說道:“山不在高,有神則鳴,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唯吾德馨,何陋之有?”

魏姬被問得一怔,她看著收拾竹簡的君侯,心中這一刻徹底茫然了,他到底是怎樣一個男人啊,說他冷酷無情,殺人如惡魔,卻又有袍澤兄弟之情,說他貪婪權勢,可他又如此清高,真是讓人看不透,猜不透!

此時嬴政駕車奔來,他看著奔湧的渭水,卻是從南山腹地流向關中,淙淙如溪,再穿山而出,流入灞水,再入了渭水,溯流而上,竟直達秦嶺顛峰。

而那渭水卻是又變成了無數小溪,最終並入浩浩江水。就好像這天下大勢,強大的諸侯就是渭水,弱小的諸侯就是無數小溪,但是無論是小溪,還是渭水,最後終歸是要歸入大海,完成一統。而這能成為大海一統的人,普天之下隻有他嬴政一個人了!

想著嬴政眼中露出一股蔑視天下的霸氣,隨著隆隆馬車,奔向了茅草屋。

不多時,年輕的王走到冷冷清清的茅草屋前,不時輕輕的一聲歎息,心中充滿了愧疚。

“王兄,政來了,政取來了王兄的聖皇精金甲,平頂靈天冠,還有王兄的軒轅夏禹劍……你是大秦的王侯,寡人的王侯,你手中怎能無劍!”

此時茅草屋內,魏姬一聽居然是暴秦的君王嬴政親來,眼中露出一股恐懼。

虎狼暴秦的主人,年輕的秦王嬴政,是天下婦孺皆知的雄主,也是冷酷無情的王。

想著魏姬心中居然有了一絲恐懼,香肩不禁微微顫抖起來。

成喬瞥了一眼惶恐不安的魏姬,冷哼一聲:“你在怕什麼?你是怕嬴政見你年輕貌美,取悅你?還是因為怕嬴政殺了你?”

“我……”魏姬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麼,最終隻是搖了搖頭。

成喬見此,擺放好竹簡,沒有說話,隻是專心的在牛油燈下看著,沒有絲毫要去迎接嬴政的意思。

魏姬見此心中一震,急忙說道:“你的君上來了,你怎麼不去迎接!”

成喬依然沒有挪身,隻是冷冷道:“我為何要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