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斜看著手中的堪輿圖,摩挲著腰間的龍錫金帶,這是耶律餘睹臨死前給他的腰帶,是正統的象征。
哪怕它是個假的,是個銅的,但是大宋皇帝說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他看著死屍無數,蒼蠅聒噪的黃龍府界碑,心中五味雜陳,曾何幾時,這裏也是草長水肥,四處都是奔馬良田萬頃之地,是戰爭摧毀了這一切嗎?
耶律斜最終搖頭,官家說的那句話,他到現在都記憶猶新,【落後就要挨打】,暫時沒有挨打,是敵人還沒興趣打你。
當然翰林院和國子監一些大學士承平已久的吊書袋,總喜歡引經據典,以少民寡安的一些春秋時的小國做例子,說明落後不一定挨打。
但是耶律斜一點不信那些,因為就他所知,秦國最後消滅了所有少民寡安的小國,建立了大一統的王朝。
遼國被滅的主要原因就是弱小,他們的騎卒連個馬鞍都沒有,被金人當成豚一樣銜尾追殺。
耶律斜看著黃龍府的一地屍體,心情很差,這裏曾經是遼國最繁盛的黃龍府,就這樣變成了奇詭之地。
他仰天長嘯:“沙塞之國,丁零之鄉,雄武鬱起,於爾先王,爾君克長,載赫殊方,爾道克順,寇虐不作,弓矢載橐,爾無我虞,我無爾詐。孰謂若人,網保延長,高碑山立,垂裕無疆。”
“叔父。這一切都是大石林牙的錯。”劉程驅馬上前,寬慰著悲傷的耶律斜。
劉程是耶律餘睹最後一個兒子,是耶律餘睹送到汴京的質子,耶律餘睹讓兒子改了漢姓,進了汴京。用以換取大宋對上京路的契丹族支援。
但是最後耶律餘睹經過了長時間的抵抗才發覺,契丹人已經沒有任何複興的可能。
因為耶律大石將所有的契丹精壯全部帶走,契丹人已經沒有了任何中興之可能。
隨著劉程不斷長大,他最後終於選擇了皇城司敢戰作,大宋皇帝給了這個孩子自由生長的權力,但是劉程最終選擇了進入敢戰作成為敢戰隊的一員。
耶律斜看著劉程略顯稚嫩,隻有十六歲的臉龐,歎氣的說道:“你其實不用來,大宋皇帝是一個仁善之人,官家讓你自由選擇,你就是成為一個讀書郎,官家也不會怪罪你。”
劉程勒住馬匹看著黃龍府的界碑,翻身下馬,看著界碑上新銘刻的漢字,笑著說道:“我們是異族,我們需要用我們的行為來證明我們的忠誠,也來佐證官家的識人之明和治國的高明,這樣我上京路的契丹舊族才能擁有更平等的對待。你說呢,叔父?”
“他給了我自由生存的權力,那我自然有選擇複仇的權力,我要如同雄鷹一樣,翱翔於蒼天之下,找到那隻蒼老而卑鄙的鵓鴣,殺死他,來慰藉父親的在天之靈。”
劉程眼神中帶著些許的狠毒,他恨,恨耶律大石將所有精壯帶走,把老弱孤寡留在上京路,任金人劫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