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守城第二十三日百姓逃入那圍十裏的小城,關閉城門,第一百四十日城內軍糧告急,未見援軍,百姓緊衣縮食,給捷勝軍補了糧草,成丁入軍行伍。守軍擴至兩萬有餘。”
“第一百五十七日,軍糧見底,五十以上老人自縊,節食以供給軍需。民自食,你猜百姓吃的什麼?”
李邦彥剛剛擦的汗又被嚇了出來,趕忙擦拭的說道:“臣不知。”
趙桓露出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說道:“你猜到了,就是你想的那樣,老人屍首,當然金人屍首更多。”
“第一百七十七日,軍糧再次見底,軍卒城中擄掠搶奪屍首,王稟斬數人,嚴令不可食,但是入夜之後,依舊有軍卒離營,偷食。”
“第一百八十三日,車轍以下幼童皆斬,阻攔婦人自縊,軍卒四處擄掠,王稟未斬任何人,閉著眼當這事未曾發生。”
趙桓的笑容愈發詭異,用力的拍著李邦彥的肩膀說道:“第二百五十一日,太原城搖搖欲墜,種太尉援軍至,開城放糧賑災。你在河東看到的兵災和朕看到的兵災並不太一樣。”
“朕去太原城的時候,種太尉已經把太原城清理了一遍,看起來正常了幾分,那是種少保愛護朕,不願讓朕瞧見那慘狀。朕為什麼要在太原發明詔罵太宗皇帝?朕為什麼,到現在連投降的機會都不給金人了嗎?”
李邦彥跪在地上猛磕頭,把腦門都磕腫了,依舊不停的說道:“臣知罪,臣知罪。”
趙桓那瘮人的笑容終於收了回去,說道:“你是士大夫,你沒在軍伍裏待過,戰爭,哪裏有什麼涇渭分明的正義和邪惡。這份小報,朕可以當無事發生,不要有下次了。”
李邦彥滿臉都是血,聽到大宋皇帝如此說辭,又重重的磕了一下說道:“謝陛下不殺之恩。”
言閉,李邦彥癱在了地上,良久才爬了起來。
趙桓已經回到了文德殿內,繼續批閱著劄子,似乎剛才的事像是幻覺一般。
“去送送李邦彥,把臉上的血擦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朕怎麼他了。”趙桓示意趙英去送人。
沒等多久,趙英轉回,看著略微有些忙碌的官家想了又想,還是說道:“李邦彥他沒說實話。”
趙桓微微一笑,說道:“這件事是李綱找他做的,李綱也沒去過太原,朕要真的殺李邦彥,難不成把李綱也宰了不成?”
趙英搖頭說道:“官家知道臣在說什麼。有人給李邦彥送錢在前,李太宰找他在後,這份小報,目的不純粹,他就是拿了錢辦事。”
“他沒說出李太宰的名諱,朕已經很感謝他了。”趙桓靠在椅背上說道:“朕也沒給他們打招呼,不乖他們。”
趙英依舊堅持的說道:“這是因為李邦彥知道說了李太宰的名諱,他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