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故意說一些嚇人的話,蠱惑我鐵勒諸部的臣民。”
淩唐佐長笑三聲,說道:“可汗此言謬矣!並非某危言聳聽也!”
“宋人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吞並金國之後,宋人絕對不會就此罷手,屆時鐵勒諸部,就成了大宋的心腹大患。”
“宋太祖有言!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若是可汗抱有僥幸的心裏,他日被宋軍鐵蹄踐踏之時,再想想今日之所思所想!豈不是甚是可笑?!”
淩唐佐句句話直至本心,趙鼎擦了擦腦門上的汗,他知道麵前慷慨陳詞的年輕人,其實是大宋的官員,讓他有一種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感覺。
祿汗聽聞也是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想了很久,才說道:“這事,容我好好想想,你繼續說。”
淩唐佐笑著看著完顏宗雋,這個可汗的心思,已經不再是單方麵偏向宋國,而是有了跡象倒向金國!
“不知道祿汗有沒有聽說過,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句話?”淩唐佐笑著問道。
而祿汗點了點頭,這句名言,可是流傳了近千年的諺語,他自然有所耳聞。他想了想問道:“你說的是大宋有鯨吞天下的態勢嗎?”
淩唐佐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祿汗說的對也不對,宋朝的皇帝有鯨吞天下的意誌,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我要說的卻不僅僅是宋國鯨吞天下的誌向。”
“哦?”祿汗前傾著身子,看著淩唐佐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淩唐佐笑道:“不知道可汗這個可汗的位子,坐的是不是如坐針氈呢?”
此言一出,整個大帳都是寂靜無聲,這是事實。
百年前定都與龍庭的克烈部,並沒有一統整個漠北草原諸部,相反,他隻是依靠著克烈部的強盛,壓製其他諸部。
說統一草原諸部,還遠遠不夠。
克烈部人人知曉此事,但是沒有人站出來,堂而皇之的站出來,將這層窗戶紙捅破。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這是克烈部的痛腳,卻被一個外人直接說破,祿汗的臉色,自然有些不太好看。
淩唐佐看著祿汗的模樣,笑著說道:“不知道祿汗有沒有,一統草原之雄心呢?”
“若是有,那祿汗還是草原上的雄鷹,如果沒有,那祿汗就隻是草原上的豚鼠罷了。”
噌!
王庭內的侍衛,抽出了自己的長刀,這個漢人口出狂言,居然敢謾罵克烈部的可汗!
祿汗沒有製止這些侍衛的長刀,若是淩唐佐說不出個所以然,他今天走不出這王庭。
淩唐佐依舊掛著那副欠扁的笑容,看著祿汗,再看看拔出刀的侍衛,笑著說道:“可汗啊,若是可汗願做雄鷹,出兵漠南,就是最好的借刀殺人的機會啊!不知道可汗以為如何?”
祿汗聽聞,整個人的身子快要傾出了桌案,看著淩唐佐,這借刀殺人的意思,他當然聽的明明白白!
花言巧語,巧舌如簧。
祿汗擦了擦額頭的汗,示意侍衛將刀收起來,宋人的力量集中在金人那邊,若是此時,自己南下,占領漠南四鎮,依靠大宋的軍隊借刀殺人,消耗別的部族的實力。
借機統一整個漠北諸部,不是沒有可能!
“你說的很有道理。”祿汗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脫裏,想了很久,說道:“你說的兩個理由都很充分,但是我克烈部,依舊不同意出兵漠南,幫我給金國的皇帝帶去歉意。”
祿汗笑著說道:“去年從漠南四鎮撤兵之後,我克烈部與大宋交好,宋人並沒有違背盟約,我漠北兒郎也是錚錚男兒,自然不會違背盟約。”
“為了口頭上的盟約,可汗放棄的可是一個大好的機會。還請可汗三思。”淩唐佐皺著眉頭看著祿汗,他明明已經心動。為何現在又不肯出兵了呢?!
祿汗看到了淩唐佐的眼神說道:“在你們來之前,大宋的使者也到了龍庭。我認為宋使的建議更好,兩國不興刀兵,方能昌盛。刀劍無眼,興刀兵就是男兒戰死沙場,男丁無,這一家子就完了。”
“這一年來,少了遼國這個中間人的身份,我漠北諸部與大宋回易,少了一次倒手,日子好過了許多,人心思定,我克烈部,草原百姓,也是人啊。”
祿汗看著趙鼎笑了起來。這一年和大宋通商回易的好處,簡直不要太多。
僅僅食鹽一事,過去多少不願聽從他調遣的部族,現在都聽話了許多。
趙鼎站了起來,給祿汗行禮,看著淩唐佐說道:“不是所有的勝利,都需要依靠刀兵。”
“有時候,錢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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