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蒼白的明月掛在空中,烏雲微遮,忽明忽暗。
天氣微涼,隻聽見水浪衝擊著岸邊的聲音,半帶著百姓家的狗吠聲,叫人無端的害怕。
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穿著紅豔如血的裙子,提著一盞火紅的燈籠走到了岸邊。
憑空出現一碗米,蹲下來端端正正的放在麵前,拿出火折子把三支香點燃後,站起來行禮蹲下把香插上。
原本還微涼的天氣忽然的就陰冷了下來,叫人有些後背發涼。
女子攏了一下衣物,拿出往生符點燃放入火盤之中,眼神幽深而莫測。
火盤中的火焰搖搖晃晃,仿佛一個不小心就能把火焰熄滅。
明明風不大,卻更加刺骨後背發涼了,就連地上都覆上一層薄薄的霜。
一個男子忽然出現在女子的麵前,整張臉都是發白的,嘴唇發紫,頭發散亂,看起來異常的恐怖。
穿著寶藍色袍子,上麵印著各種花紋。渾身濕漉漉的,看著叫人惡心。
女子卻隻是淡淡的彎下腰,行禮,“小女段玉傾見過大人。”
見到女子,原本冰冷臉色柔和了幾分,看起來沒有那麼陰霾罷了。
衣袖一甩,那雙全黑的眼睛細細的盯著段玉傾的眼睛,“汝擁鬼魅之眼?”
段玉傾也不避開,任由著他打量,“正是。”
看著段玉傾燒著的往生符,波瀾不驚的眸子劃過幾分不明的神色,不知是讚歎還是諷刺,“你倒是心善。”
輕勾起嘴角,幽深的眸子忽然明亮起來,微笑如染上暖陽,段玉傾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往火盤裏投著往生符,“我隻幫想想活的人或鬼。”
微愣,男子偏著頭看著那張因為火影跳動,或明或暗,隱隱透出傾城之色。
如第一印象般那麼瘦弱,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人吹垮。
但容貌氣度卻穆如清風,帶著對生命的溫柔,帶著對生死的淡然,不似容貌般嫵媚,叫人難以和紅顏禍水連接起來。
沉默了一會後,男子才開口,“如果可以,幫一下他們吧。他們都是可憐之人,死後變成鬼,因無人超度隻能在人間徘徊。”
“好。”
聞言,風驟然的湧起,又停了下來,四周猛然的出現了上百個鬼,有的皮膚潰爛,有些缺肢少眼,有的骨瘦如柴,有的頭與身子都分開……
這些人要麼是發洪災時,要麼是活活餓死的,要麼是爆發瘟疫活活病死的,要麼就是強盜橫行殺死……
沒人超度,隻能化為鬼,上天無能,入地無能。
漫長的歲月之中,有的忍受不了那寂寞化為了怨鬼厲鬼冤鬼,禍害人間。
也有一些鬼,被一些道士打破魂魄,湮滅於天地間。
如今能被人超度,那是他們求之不得之事。
你推我擠,生怕一個慢下又要在孤獨寂寞中再存在個幾十年幾百年甚至幾千年。
段玉傾微微蹙眉,纖指握住燈籠,“不要推,請大家排好隊。我都會超度大家的。要記得告訴我你的生辰八字與名,我好給你們超度。”
說完,眾鬼紛紛的排好隊,等待著。
段玉傾拿出了另一個小小的瓷杯,放在旁邊,說道,“如果可以,請給我一顆鬼牙。也可以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