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順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對於鬼魂之類的東西,他心裏還是有些忌諱的,卻不想這胡平陽鬼力竟如此強盛,竟然光天化日的也能出來害人,而錢小滿此時就宛如他手中一隻螻蟻一般,錢順心忖這還得了,不容多想,他側過頭去向旁邊那幾個漢子會意一眼,但麵對眼前那個麵無血色,似乎還顯得十分虛弱的人,那幾個漢子竟是十分忌憚,就連手中的棍子都有些拿捏不住。
錢順一時氣苦,但此時畢竟不是發作的時候,未待隨行動身,他便已試探著對胡平陽求道:“我說……胡平……侄兒啊!我跟你老爸也算……有些交情,你就把小……小滿給放了吧,是鬼娃害了你,你若是想報仇,也應該去找他啊!”
一番勸導,說的端的是言之切切,胡平陽哪裏不知,他這一番死而複生,在旁人看來,無異是冤魂複仇,謀人性命罷了!但他此番回來又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心下又怎容得他們這般看待自己,急忙解釋道:“錢叔叔,你冤枉我了,我還活著,我還沒有死的!”
這一句話,在眾人聽來簡直就是大大的笑話,要知道人死不能複生,況且昨天出殯的時候,錢順還親眼看著胡平陽下葬,眼下這個人若不是鬼怪,又怎能從那密封的棺材裏頭跑了出來,想必是覺得地下孤獨寂寞,上陽間找伴來了!
錢小滿是錢家的根,錢家三代單傳,偌大的家業以後可還指望著錢小滿繼承,錢小滿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錢家可就等於絕了後,錢順想到其中利害,登時強提三分膽色,朝胡平陽喝道:“胡平陽,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道你跟小滿也是朋友,你若是還不知好歹的話,可……可別怪我……我不客氣了!”。
錢小滿正不知所措,這下聽得錢順這麼一說,驚得哭聲更烈道:“老爸快救我啊嗚嗚!”。
錢順不覺心頭一酸,要知道錢小滿這個孩子從來就膽小,要是再讓他身在那個冤魂的控製之下,隻怕一朝受不住驚嚇,若是瘋了可就不得了了!
一念及此,錢順不禁暗自打了一個寒顫,錢小滿現在這般模樣,隻怕再拖下去可就不妙了!錢順心頭思忖方定,隨即便向身邊眾人招呼道:“誰要是敢過去把小滿要回來,我加他半年工錢!”
半年工錢,這是怎樣的一個概念?以胡家的家業,胡平陽自然是對這半年的工錢不屑一顧的,但這一句話剛一出口,胡平陽心頭便隱隱的泛起一陣不好的預感,那幾個身形彪悍的漢子一聽到工錢二字,眼前無不疾射而過一陣豪光,大喊一聲,向著那個“窮凶極惡”的冤魂,執起手中的棍棒,像一群瘋狂而饑餓的野狼,撲了過來!
胡平陽身形一震,噔噔向後退了幾步,但這後退之勢哪裏閃躲得及,未等他轉身逃命,那幾個人便已棍打腳踢而至,麵對一個謀人性命的冤魂,試問誰還會有手下留情的道理。
可憐胡平陽今日的處境已不同往日,若是換做平時,他就是逃也能從這些棍棒中撿回一命,但自從他毀滅了自己的精英二魄之後,他便是連逃也都提不上力氣的,更別說在這異象突變的情況下,這接踵而來的棍棒早已將他掀倒在地。
混亂中他雙手護住自己的頭顱,那密密麻麻的棍棒打在身上,端的是疼痛難當,胡平陽鼠竄著抱住其中一人的大腿,那人抬腳就往他身上亂踢,胡平陽吃痛不消,張口狠狠咬住那人大腿,那人痛呼一聲,舉手將手中木棍砸來,正中胡平陽頭部,胡平陽眼前一黑,頭狠狠磕到地麵上,除了棍棒帶起的呼呼風聲,他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的事物。
疲倦,排山倒海般的襲來,他苟延喘息著,發出陣陣痛苦的呻吟,那聲音,如同遭受地獄刑苦煎熬,淒厲而憤恨!但他恍惚的意識似乎不肯罷休的,依舊喃喃道:“我……沒有死,我還活著!”。
聲音,淒楚而虛弱的在這處清幽的小道久久回蕩著!他漸漸的失去了知覺,就在他以為自己就要死去的時候,他卻突然的感到胸口一陣堵結,喉嚨一熱,竟是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出來!
錢順看在眼中,心頭一陣驚詫,要知道靈魂乃是無蒂無根的東西,哪裏還會有吐血的道理,莫不是是剛才自己這一番陰差陽錯,竟是枉打了胡平陽那小子不成?
難不成世界上還真有死而複生的事?錢順不禁在心頭暗自疑惑了一下,但他似乎還沒有叫停的意思,或許在他心裏,剛才錢小滿也被那個人嚇得不輕,懲戒他一下倒也值得,要不然怎麼對得起他這半年的工錢!
不知在這樣的疼痛中忍受了多久,直到胡平陽開始感覺不到一絲疼痛,那種劇痛到麻木了的感覺,就好像回到了那個破曉前的黑夜,他墜落到萬丈深淵時,那種絕望到無法呼吸的處境!
這便是命了嗎?胡平陽最後在心中問了一句,然後他垂垂的,想要閉上眼睛。
突然,一聲怒喝聲刺穿了他的耳膜,他感到眼前突然黑影一閃,那幾個漢子似乎受到了什麼衝撞之力,頃刻間就有幾個立足不穩,跌坐了下去。
緊接著,他感覺他的身體似乎是被什麼夾住了一般,輕飄飄的在空中急速的奔馳著,看不清來人容貌幾許,但那一聲怒喝,他在心裏激動且反複的呐喊道:是鬼娃,是鬼娃!
但是他實在是虛弱到了極點,甚至還沒能來得及將那一個名字呼喊出聲,他就已經疲倦的,閉上了眼睛,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