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還玄得做仙,做仙隨處睹青天。
此言勿謂吾狂妄,得意回時合自然。
話言那道童唱著行來,見李興霸打稽:“道者請了。”興霸答禮。道童曰:“老師那一座名山?何處洞府?”興霸曰:“吾乃九龍島煉氣士李興霸,因助張桂芳西岐失利,在此少坐片時。道童,你往那裏來?”道童暗想道:“這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用功夫。”道童大喜:“我不是別人,我乃九宮山白鶴洞普賢真人徒弟木吒是也。奉師命往西岐,去見師叔薑子牙門下立功滅紂。我臨行時,吾師曾說:‘你要遇著李興霸,捉他去西岐見子牙,為贄見。’豈知恰恰遇你。”李興霸大笑曰:“好孽障,焉敢欺吾太甚。”拎鐧劈頭就打,木吒執劍急架忙迎,劍鐧相交。怎見得,九宮山大戰:
這一個輕移道步,那一個急轉麻鞋。輕移道步,撤玉靶純鋼出鞘;急轉麻鞋,淺金裝寶劍離匣。鐧來劍架,劍鋒斜刺一團花;劍去鐧迎,腦後千塊寒霧滾。一個是肉身成聖,木吒多威武;一個是靈霄殿上,神將逞雄威。些兒眼慢,目下皮肉不完全;手若遲鬆,眼下屍骸分兩塊。
話說木吒大戰李興霸,木吒背上寶劍兩口,名曰“吳鉤”,此劍乃幹將、鏌耶之流,分有雌雄。木吒把左肩一搖那雄劍起去,橫在空中,磨了一磨。李興霸可憐:
千年修煉全無用,血染衣襟在九宮。
木吒將興霸屍骸掩了,借土遁往西岐來。進城至相府,門官通報:“有一道童求見。”子牙命:“請來。”木吒至殿前下拜,子牙問曰:“那裏來的?”金吒在傍言曰:“此是弟子兄弟木吒,在九宮山白鶴洞普賢真人學藝。”子牙曰:“兄弟三人,齊佐明主,簡篇萬年,史冊傳揚不朽。”西岐日盛。
話說聞太師在朝歌,執掌大小國事,其實有條有法。話說汜水關韓榮報入太師府,聞太師拆開一看,拍案大呼曰:“道兄,你卻為著何事死於非命!吾乃位極人臣,受國恩如同泰山,隻因國事艱難,使我不敢擅離此地。今見此報,使吾痛入骨髓。”忙傳令點鼓聚將,隻見銀鞍殿三咚鼓響,一幹眾將參謁太師。太師曰:“前日,吾邀九龍島四道友協助張桂芳,不料死了三位,風林陣亡。今與諸將共議,誰為國家輔張桂芳,破西岐走一遭?”言未畢,左軍上將軍魯雄年紀高大,上殿曰:“末將願往。”聞太師看時,左軍上將軍魯雄蒼髯皓首上殿,太師曰:“老將軍年紀高大,猶恐不足成功。”魯雄笑曰:“太師在上,張桂芳雖是少年當道,用兵恃強,隻知己能,顯胸中秘授。風林乃匹夫之才,故此有失身之禍。為將行兵,先察天時,後觀地利,中曉人和,用之以文,濟之以武,守之以靜,發之以動,亡而能存,死而能生,弱而能強,柔而能剛,危而能安,禍而能福,機變不測決勝千裏。自天之上,由地之下,無所不知,十萬之眾,無有不力。範圍曲成,各極其妙。定自然之理,決勝負之機。神運用之權,藏不窮之智。此乃為將之道也。末將一去,便要成功,再副一二參軍,大事自可定矣。”太師聞言:“魯雄雖老,似有將才。況是忠心。欲點參軍,必得見機明辨的方去得,不若令費仲、尤渾前去亦可。”忙傳令命費仲、尤渾為參軍。軍政司將二臣令至殿前。費仲、尤渾見太師行禮畢,太師曰:“方今張桂芳失機,風林陣亡,魯雄協助,少二名參軍。老夫將二位大夫為參讚機務,征剿西岐,旋師之日,其功莫大。”費、尤聽罷,魂魄潛消:“太師在上,職任文家,不按武事,恐誤國家重務。”太師曰:“二位有隨機應辯之才,通達時務之變,可以參讚軍機,以襄魯將軍不逮,總是為朝廷出力。況如今國事艱難,當得輔君為國,豈可彼此推諉!左右,取參軍印來。”費、尤二人落在圈套之中,隻得掛印。簪花遞酒,太師發銅符,點人馬五萬,協助張桂芳。有詩為證。詩曰:
魯雄報國寸心丹,費仲尤渾心膽寒。
夏月行兵難住馬,一籠火傘罩征鞍。
隻因國祚生離亂,致有妖氛起禍端。
台造封神將已備,子牙水凍二讒奸。
話說魯雄擇吉日,祭寶纛旗,殺牛宰馬,不日起兵。魯雄辭過聞太師,放炮起兵。此時夏末秋初,天氣酷暑,三軍鐵甲單衣,好難走。馬軍雨汗長流,步卒人人喘息,好熱天氣。三軍一路怎見得好熱:
萬裏乾坤,似一輪火傘當中。四野無雲風盡息,八方有熱氣升空。高山頂上,大海波中。高山頂上,隻曬得石烈灰飛;大海波中,蒸熬得波翻浪滾。林中飛鳥,曬脫翎毛,莫想騰空展翅;水底遊魚,蒸翻鱗甲,怎能弄土鑽泥。隻曬得磚如燒紅鍋底熱,便是鐵石人身也汗流。三軍一路上,盔滾滾撞天銀罄,甲層層蓋地兵山。軍行如驟雨,馬跳似歡龍。閃翻銀葉甲,撥轉皂雕弓。正是:喊聲振動山川澤,大地乾坤似火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