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屋抽梯(1 / 3)

用兵如孫子,策謀三十六。

六六三十六,數中有術,術中有數。

__摘自《三十六計》(秘本兵法)

兩千三百五十年前,中國正處於諸侯紛爭,強國稱霸的戰國時期。

在地處中原的周國境內,有一個山勢陡峭的山穀。穀內樹茂草密,雲霧繚繞,處處流溢著仙氣,可天下人卻稱它為鬼穀。鬼穀居住著一位世外奇人,自號鬼穀子。傳說鬼穀子知日月星相,明兵法謀略,擅長雜學遊說,精通養氣長壽,雖一百餘歲,仍童顏鶴發,神采奕奕。

鬼穀子講學的地方在陡峭的高台上。每逢講學之日,弟子便沿一條長長的木梯攀上高台。立在高台上,可觀遠山翠綠,聞穀中林濤。平台一側立著一間樹枝和山草搭成的草堂,堂內是鬼穀子休神養性的地方,堂前便是鬼穀子講學的場所。

鬼穀子收了十幾個學習兵法謀略的弟子,其中齊國人孫賓(臏)和魏國人龐涓尤為出類拔翠。龐涓好強,事事爭勝一籌;孫賓寬厚,處處謙讓一分。孫龐二人同年入鬼穀拜師,同懷建功立業之誌,便結為兄弟。孫賓年長龐涓數月,龐涓稱他為兄。

鬼穀子講學,經常讓弟子們各述己見,談論天下大事。當時弟子們談論最多的是誰能稱霸天下。孫賓認為,諸侯七雄,齊國與秦國最有霸主之相。齊國國富兵強,地處東方,背臨大海,虎視中原,有漁鹽之利,無後顧之憂,當年齊桓公便以此稱霸於諸侯;而秦國雖地處偏遠之疆,但經衛鞅變法,國力強盛,法令嚴明,有稱霸之心,更有稱霸之力。因此能稱霸天下者,不是齊國,便是秦國。

龐涓則認為能稱霸諸侯的應該是魏國。魏國國家富庶,國人強悍,又地處中原,可北聯趙國,南聯楚國,西聯韓國,向東威脅齊國,向西威脅秦國;也可東聯齊國,西聯秦國,使趙國與韓國稱臣,迫使楚國割讓疆土;更為重要的是,魏國國君魏惠王立誌圖強,廣招天下賢士,一個國家要稱霸天下,最重要的是重用人才,因此魏國最有霸主之氣。

弟子們問鬼穀子,孫賓和龐涓誰說的有道理。鬼穀子笑道:“他們一個是齊國人,一個是魏國人,各自偏愛自己的國家,老夫很難評說。”

龐涓打算下山回魏國應招出仕,並向鬼穀子發誓:若不能讓魏國稱霸天下,永不見先生之麵。鬼穀子讓他到山穀中摘一朵山花,為他占一卦。

龐涓尋遍山穀,隻找到一朵弱小的草花,他擔心草花弱小,先生會認為他難成大器,便將草花放在衣袖中。

龐涓回到鬼穀草堂,告訴鬼穀子山中沒有花。鬼穀子說:“山中沒有花,你衣袖中的東西又是何物?”

龐涓一驚,慌忙從衣袖中拿出枯萎的草花遞給鬼穀子,辯解道:“我以為這草花不算花……”

鬼穀子接過草花,拈在手中對龐涓說:“這草花叫馬兜鈴,一開十二朵。它預示你可以享受十二年的榮華富貴。你在鬼穀采到這花,花又被太陽曬的枯萎,‘鬼’傍著‘委’,你的發跡之地必在魏國。”

龐涓一臉驚喜,問:“先生,這麼說我到魏國後,肯定會受到重用?”

鬼穀子微微點頭。

龐涓不由一陣激動,道:“先生,如果我真的被魏王重用,我一定不辜負先生對我三年的教誨……”

鬼穀子看著手中的草花說:“龐涓,你剛才不該欺瞞為師,欺騙他人,最終會被他人所欺騙,你一定要去掉這個毛病。我送你八個字,你要牢牢記住:遇羊而榮,遇馬而瘁。”

龐涓答應,隨後道:“弟子聽說先生有一部世間罕見的兵書,叫《孫子兵法》,它可以教人百戰百勝,先生若能將《孫子兵法》送弟子一部,弟子稱霸更有把握。”

鬼穀子不動聲色地說:“《孫子兵法》的確是一部罕見的兵書,當年孫武子將這部用心血寫成的兵法獻給吳王闔閭,吳王屢戰屢勝,稱霸諸侯。吳王十分珍惜《孫子兵法》,將其藏入姑蘇台內。後來越國滅吳,焚燒姑蘇台,珍藏在姑蘇台內的《孫子兵法》化為灰燼,那是世上唯一的《孫子兵法》。”

龐涓道:“弟子聽說,先生曾經是孫武子的好友,孫武子將兵法送給先生一套。”

鬼穀子解釋:“孫武子除了吳王,從不讓別人看他的兵法,更不用說送人了。”

龐涓道:“這麼說,先生不想把《孫子兵法》傳給弟子了?”

鬼穀子微微一笑:“你若不相信為師之言,就留在山上,晝夜陪伴為師,看為師到底有沒有《孫子兵法》。”

龐涓有些不好意思,道:“弟子不是不信,弟子太想得到《孫子兵法》了。”

鬼穀子望著龐涓說:“該得到的,你會得到;得不到的,你就是百般強求,也得不到。”

龐涓離開鬼穀的那天,孫賓為他送行。孫賓托龐涓將他舉薦給魏王。龐涓笑道:“孫兄不是認為齊國最有霸主之氣嗎,為何不回自己的故國?”

孫賓欲言又止,似有難言之隱。龐涓微微一笑,非常大度地:“孫兄別當真,我方才是說著玩,我與孫兄有八拜之交,孫兄既然想到魏國,我見到魏王後,一定將孫兄力薦於魏王,你我兄弟二人攜手相伴,共圖大業。”

龐涓見孫賓似信非信,指天發誓:“龐涓若言而無信,就死在亂箭之下。”

龐涓走後,鬼穀子對孫賓說:“這幾天晚上,有幾個老鼠總在老夫枕邊磨牙,老夫特別討厭這種聲音,你告訴其他弟子,每天晚上輪流到我寢室值夜驅鼠,今夜從你開始。”孫賓信以為真,當夜便來草堂,為鬼穀先生守夜。

夜深了,鬼穀子躺在睡榻上,一副熟睡的樣子。孫賓坐在離睡榻有幾步遠的一塊席墊上,全神貫注,側耳細聽,生怕老鼠跑出來打擾先生。

鬼穀子翻了一個身,睜開惺忪的眼,看了看認真值夜的孫賓,開口道:“孫賓,你在幹什麼?”

孫賓回答道:“弟子正在遵照先生的按排,值夜驅鼠。”

鬼穀子坐起,微笑道:“兵家常說,兵以詐立,你就沒懷疑老夫的按排有詐嗎?”

孫賓誠實的搖搖頭:“沒有。”

鬼穀子輕輕歎了口氣:“孫賓,你以後吃虧,就在於太相信他人。”

孫賓說:“你是先生,弟子應該相信你;如果是敵人,弟子決不會相信。”

鬼穀子微微一笑,沒再說什麼,伸手打開枕邊的一隻木匣,從裏麵取出一卷簡冊,對孫賓道:“孫賓,這是你曾祖父孫武撰寫的兵法十三篇,人稱《孫子兵法》……”

孫賓一臉疑惑,問:“先生,你不是說《孫子兵法》已經失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