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大鬆山的密林深處,炙熱的陽光透過層層交疊的樹葉已經褪去了火辣的氣息,投射到落滿枝葉的草地上形成一個個斑駁的光點。
一隻灰毛兔躲在一棵足有百年大樹濃密枝葉的陰影下,正愜意的啃著一塊不知名的根莖,兩隻長長的耳朵不時左右擺動,探查著一切可疑危險的聲音,可它還是沒有發現,在其不遠處的灌木叢中,一雙褐色的充滿了貪婪和饑渴的眼睛早就盯它半天了,那是一隻花紋豹,身上暗褐色的斑紋很好的偽裝在了灌木叢中,一直在等待合適的時機,待灰兔警惕性出現鬆動的一刻竄出灌木叢,跨越前麵那塊略顯平坦空曠的草地,對灰兔發起致命的攻擊。
突然灰兔猛的直起了身體,警惕的盯著一個方向,兩隻耳朵更是急速的抖動,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然後猛的丟掉了前爪上的根莖,嗖的一下鑽進旁邊的草叢就不見了蹤影,那隻花紋豹也是猛的一愣,朝著剛才灰兔看的方向望了一眼,也是瞳孔緊縮,一轉身,飛奔而去。
幾個呼吸的時間後,在灰兔看的方向的樹叢中,鑽出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隻見他身上穿著普通村民的麻布衣服,已被枝杈刮出了數個口子,露出裏麵古桐色的皮膚,相貌普通,頭發散亂,一臉的緊張之極的神色。
顯然,少年已經飛跑了很遠的距離,此時滿頭大汗,氣喘噓噓,滿麵通紅,當看到那棵百年大樹時,眼睛掃向了前麵平坦的草地,不禁麵露喜色,一個側身改變了方向,繞過前麵那塊空地,跑到大樹前麵,一屁股坐在了樹根下,麵朝來時的方向,呼呼大口喘氣。
少年屁股還沒坐穩,隻見從他跑來方向的樹叢中,又鑽出四個勁裝大漢,這些人個個持刀,身材魁梧,虯筋勁骨,顯然都是練家子,但此刻也都大汗淋漓,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身上的武士服也是被樹枝劃的破破爛爛,臉上更是有枝條劃破的道道血痕,那狼狽樣一點不比少年好到哪去,看到前麵坐在樹根下的少年,個個眼中凶光直冒,緊盯不放,但也都停下了腳步,大口喘氣。
“臭小子,有本事你再跑啊,呼呼!”一個穿著黃色勁裝的大漢顯然是這四個人的頭,用刀指著少年喘著粗氣說道。
此時少年頹然的坐在地上,胸口急速起伏,無力的抬頭瞥了眼四人,眼中露出憤然之色。
“這小子,滑溜的像隻兔子,媽的,累死老子了。”一個穿著灰色勁裝的大漢罵道。
“可不是,老子腳上都磨起泡了,身上還劃出了好幾道口子,這小子哪裏是兔子,簡直就是隻猴子,喂,你奶奶的有本事再跑啊!”另一個灰裝大漢也罵道。
這四個人從大鬆山山口一直追殺少年到此,跑了足有十幾裏的路程,若放在一般的官道上,這點距離對於這四個練家子也不算是什麼,但這裏是叢林啊,灌木過膝,枝杈橫生,上山下坡的,別說跑了,就是走都費勁,可偏偏前麵這少年卻如履平地,左躥右鑽把他們耍的團團轉,若不是仗著長年練武,體力充沛,他們還真差點被這半大小子給甩丟了。
看到少年終於因為力竭跑不動了坐在地上,他們也趁此喘口氣,少年已是甕中之鱉,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了。
“少他媽的廢話,姓孫的,小爺在此,有本事你們就來殺,小爺要是皺下眉頭,就是你爺爺養的。”少年終於喘勻了氣息,朝地上呸了一口,想要坐直了身體,但可能是力竭的原因,不但沒坐起來,身體還向樹幹一側滑了過去,但臉上卻露出堅毅狠辣的神色。
“行,小子,有種,看在咱們也曾經認識的份上,我送你個痛快。”孫姓黃裝大漢眼中寒芒一閃,手中挽了個刀花,邁步上前,那三個灰裝漢子也獰笑著提刀跟了上去。
看到四人持刀上前,少年眼中明顯露出了惶恐之色,剛才臉上那份決絕狠厲之色早消失不見,身體本能的向後靠去,想要抓住樹根站起來再跑,可是情急之下,雙腿亂蹬,硬是沒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