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嫋嫋泛崇光,香霧霏霏月轉廊。隻恐夜深花睡去,更燒高燭照紅妝。
女主人因為容貌之事心性大變,動不動就會責罰伺候的仆役,掌燈後整個獨孤府便沒一人敢喧嘩走動,生怕觸怒了她,因此府邸顯得特別的寧靜。
獨孤如願仍在皇宮中議事,這獨孤府上上下下的主事者便是這慵懶地躺在臥榻之上的女子。身上的紅腫早就因為司馬欽奕的膏藥而消退,不僅沒有留下半點傷痕,反而更見滑膩光潤,雪白細膩,在薄紗的掩映下閃著象牙白的光澤,配上曼妙的身形,足以讓任何人移不開目光。
但這一切不包括那張被火燙傷的臉,大塊的黑褐色疤痕像一隻醜陋的蜘蛛匍匐在白皙的臉頰上,疤痕邊上因為火燙而萎縮起皺的肌膚顯得更加恐怖。
“咕咕、咕咕!”
院牆外傳來兩聲夜梟的鳴叫,隻是平常不過的聲響卻讓床榻上的女子睜開了雙目。
她迅速拿起榻邊的黑色紗衣罩著自己,再用黑色的麵紗蒙住了臉頰,一個縱躍便從窗口穿出融進了漆黑的夜色裏,即便是這洛陽城最厲害的巡邏士卒也無法發現她的蹤跡。
順著那隱秘的痕跡,黑紗女子落在了一幢毫不起眼的民居之中。民居內燈光晦暗,昏黃的油燈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將一道瘦削的身影投影在窗棱之上。
“進來吧!”
一個低沉,略顯陰冷的男人聲音傳來時,黑紗女子推門而入,恭敬地低下了頭:“主上,柔然之行可否順利?那蝶戀……”
“啪!”
男人抬起頭來,正是侯景,他臉色難看異常,揚手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將女子的黑紗打落了下來。
“淳於冰,你好大的膽子!我讓你做的你全然做不好,卻借著一場火,當起了獨孤府的夫人來,你倒是真會享受!”
黑紗女子立刻跪倒在地:“主上息怒,屬下怎是貪圖安樂之人?我冒充蝶戀也是逼不得已,那日放火後便自知不妥,於是折返回了屋中,撞見她時,便將主上吩咐的一切告知與她。她也未有多說,便趁著眾人救火時從另一邊逃了出去,我也不知獨孤如願為何就將我當成了她。他乃洛陽的主帥,心想不如就將計就計留了下來,可這一切也是為了主上,請主上明鑒!”
侯景冷笑了一聲:“那你刺探到了什麼?”
“回主上,獨孤如願每天都在皇宮議事,回來後便到我房內照料我的傷勢,我也不敢貿然提及軍情方麵的事項,免得引起他的懷疑,所以尚未有任何收獲。不過屬下敢保證,不消數日便會有進展。”
侯景目光轉向麵前的女子,伸手捏住淳於冰的下巴:“你憑什麼這麼自信?”
淳於冰嘴角上揚,眼中閃過得意之色:“原來那獨孤如願對蝶戀用情至深,再加上我自小就會模仿其他女子的聲音,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懷疑我已與她掉包。每天都在我榻前盤桓至深夜才會離去,對我無比的依戀。我在府裏無論做什麼,他都不予幹涉,就算我故意去刁難元修賜給他的美妻,他也裝作看不見,對我無比的寵愛……”
侯景直起了身子:“當真如此?”
淳於冰點頭:“他事事依著我,確是一位至情至性的男人。”說著眼中多了一絲柔情。
“那他有沒有與你行房?”
淳於冰一聽,回過神來,麵色泛紅,聲音急促道:“主上,冰兒心中隻有你一人,絕不會對獨孤如願動心,更不可能讓他近我的身子。況且他愛我如命,見我傷勢未曾複原,也不曾提出這些要求,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