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陰是北去的必經之路,雖是小鎮卻繁華異常,南來北往的商賈客旅都在此落腳,天色微亮街上已經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了,攤販們也開始沿街叫賣,吆喝聲此起彼伏。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鋪天蓋地襲來,一大隊的契胡騎兵衝進了小鎮,仔細看去雖然整個馬隊氣勢磅礴,但騎兵人人神情疲憊,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戰爭。坐於馬背上的當先一人就是被大魏皇帝元子攸刺死的爾朱榮的堂弟爾朱世隆。他一副神情慌亂、不知所措的模樣,想必也是聽到爾朱榮伏誅的消息,連夜從洛陽逃竄出來的。此人並無氣度謀略,與爾朱榮相去甚遠,如此急速向孟津渡口趕去,也終是怕步了爾朱榮的後塵。
“不要回望,你我身受重傷,眼下不要暴露了身份才好!”
說話之人正是坐於街邊攤點的獨孤如願,從樹林逃離一路到此,他都未曾有機會坐下來運氣療傷,隻是因為坐於他眼前的白衣女子不依不饒,這一路眼神灼灼,即便身受重傷也會趁他不備對他刀刃相向。
“廢話少說!你明知道我要取你性命,為何還要把我帶在身邊,你要想殺我以絕後患,現在便要動手,若不然等我傷勢恢複,絕不會繞了你!”
獨孤如願向麵前說話的女子投去一眼,心中不明為何她非得取自己性命,正想問個明白,突然瞧見小鎮裏又聚集了不少胡馬的軍隊,他未有遲疑,拉起蝶戀抱她上馬便向人多的地方走去。就在獨孤如願小心地牽引著馬匹避讓各種物事的時候,幾個穿著長披風、遮住臉麵的男子將他圍住。
“蝶戀?你為何在此?”
問話的是為首的一位高大男子,他抬頭注視著馬背之上,蝶戀見來人直呼自己名字,忍不住向他多瞧了幾眼。隻見馬前的男子扯掉頭上的帽簷,露出一張英俊硬朗的異國麵寵,與獨孤如願俊逸如仙的氣質相比之下,突現出一股渾然天成的強者氣勢,粗獷而不失魅力,蝶戀當即認出他來,此人正是柔然可汗阿那瓖。
“主上,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找個客棧歇息一下!”
此時在他身邊的男子也露出臉來,赫然是淳於覃,他看了一眼蝶戀,見她麵色蒼白,氣血虛弱,又見牽馬的居然是為俊逸的英俊男子,雖然不明所以,可也不難看出兩人均受了重傷,對阿那瓖說完,又即刻對馬上的蝶戀道:“姑娘看上去,多有不妥,不如就和這位公子一起來吧!”
獨孤如願見來人都是柔然人,立刻警覺起來,這些人都是武功高強之輩,偏偏與馬上的女子又似熟識,心中對馬上女子身份更加不解,可也未多說什麼,當下牽著俊馬便隨他們去了。
一行人不動聲色地沿著街市向前,有驚無險地步入了河陰最大的客棧。未曾進門,便聽見一聲女子厲吼從裏麵傳了出來:“給我搜!一定要將獨孤如願帶回皇城交於侯景大將軍,若不然你們誰也保不住腦袋!”
獨孤如願聞聲瞧去,見店裏鬧哄哄的亂成一片,喊話的黑衣女子正是令侯景之命追殺獨孤如願的醜陋女人淳於冰,此時客棧樓上裏裏外外都被他們一間間地搜查著。
獨孤如願暗中苦笑,其實元子攸手下並無兵將,禁軍和洛陽的守兵都是爾朱榮的手下。若非當日不是被他打傷的白衣女子蝶戀不依不饒的纏著他,其他人根本無法殺得了爾朱榮。若現在由他領兵,隻需千人就可殺入皇宮生擒了元子攸替爾朱榮報仇,可惜今日卻撞見爾朱世隆帶兵出逃,看來他膽小如鼠早被嚇破了膽,平白錯過了機會。
“你們什麼人?”一名正在門前執守的士兵突然發現了他們,瞬間引起了淳於冰的注意,她眼裏閃過一絲得色,一聲令下便將二人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