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炕沿邊抽煙,這老大長夜,躺炕上也睡不著,趙敏看在眼裏,知道我愛玩,於是說:“哥,要不我帶你出去轉轉,三叔家晚上有玩的。”
我呢,都讓誌強帶壞了,甭管出不出老千,都想往前湊乎,一聽趙敏提起這頭二話沒說,夾著包蹦到地上,然後給趴被窩寫作業的青青掖了掖被子說:“青青,自己敢在家嗎,我跟你姐上你三叔家看看。”
青青豆芽一樣瘦的脖子勉強撐著腦袋點了點頭:“我每天都自己在家的。”
農村的冬天,賭博風氣十分濃重,出外打工的都掙錢了,做生意的也掙錢了,當然是不是真掙錢兩說,吹唄,誰回家不得要個臉兒,一掏兜不是中華就是玉溪,有的借老板的車開回來顯擺。有錢。
早些年沒電視和網絡,家家戶戶窩在家裏貓冬,女人可以串門子說閑話,男人可不是就出去耍嗎,有癮。
以前推牌九、三打一、升級,是為了娛樂。現如今生活節奏加快,物質生活好了,春節的年味淡了,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不再像以前那麼實誠淳樸,賭博不再是農村娛樂的工具,變成了被欲望所吞噬的深淵。這還真不是危言聳聽,比如我上學時候男女同學碰個手都要臉紅一天,現在的小屁孩玩三P都開著燈吧?
趙敏帶我來到村東頭一家四間大瓦房,屋裏亮著燈,掛著棉窗簾子,一進屋,那個三嬸正在燒暖氣。
一進屋,場麵很火爆,好像隻有這裏才能看出冰天雪地下的年味兒。
有人看到趙敏,都側著頭打量起來,估計是在心裏誹謗,隨後繼續投入到牌局之中,趙敏跟邊上的舅爺大爺老叔打了一邊招呼,又介紹我是她公司的老板,稍微有點外麵兒的對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我站在莊家後麵,給掌錢的小哥遞了根煙,他看了看是中華,叼在嘴裏,簡單的寒暄幾句,我就找地方扔石頭去了。
牌九,我寫了兩個局了,就怕菜鳥不懂,可是也真沒辦法告訴你玩法,會玩的朋友應該理解,牌九古風氣息很濃,我講兩章不會玩的照樣不懂,所以菜鳥就按二八杠來理解好了,點數相加取各位,天12點+雜7=天高9點,菜鳥說這不是能解釋通嗎,可問題是,天12點+人牌8點=0點?不是的,這個叫天杠,我特意數了數,天杠在牌九中排名第十九位;天12點+雜9=1點?也不是,這個叫王爺,還是天王,王爺排名第十七位,相對應的還有地王、地杠、皇上等等。這些都屬於特殊組合,不一一解釋了,這麼說吧,經常玩牌九的,都不一定會,洋洋那個朋友不就不分長短牌嗎。
菜鳥訓練營結束,說點有技術含量的。
牌九老千,或者硬牌老千,出千主要在打點上,就是擲骰子發牌環節。手打色分滾打旋打兩種,這方麵我比誌強打的好,不過從沒在局上試過,都是自己練著玩,就像我說的,老千打色那個手型有無法避免的弊端。
而我今天看到的這個局,就遇到玩色子的老千了。有朋友可能會笑了,怎麼你走到哪,哪就有出千的,不是啊兄弟,我寫的是老千,普通賭局我不是沒寫嗎。話再說回來,我還真少見“幹淨”的局。
這個打色老千呢,趙敏管他叫舅爺,場上平輩的叫他呂老六,他的出千方式,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又唏噓不已。
有一把通殺的牌,呂老六拿到一手啥牌呢?前麵雙紅頭,後麵皇上。雙紅頭就是對10(六個白點,四個紅點),皇上就是天下獨一份的三鑽配六套。
這個牌,拿到牌九界,是不是贏遍天下無敵手。
呂老六演技很足,牌九抽的哢哢作響,“是不是你!是不是!操尼瑪!全場沒配。”
呂老六把四塊牌九直接翻過來,這牌不用配,自然天成,而另外三家別說配牌,看牌的必要都沒有,皇上是至尊排名第一,雙紅頭排名第十。
我這把也下了一千,真是把我殺的一激靈,越琢磨越不對,於是我縮小賭注每把押一百,暗暗觀察莊家。
我發現呂老六洗牌的時候隔三差五挑四塊大牌,嘁哩喀喳碼在一起,搗來搗去,把其中一扇大牌放在開門的位置,也就是第一手牌。解釋一下,這裏我說的一扇,是指兩塊牌九,他碼牌的方式是碼兩層十六扇,發牌時,左邊拿兩塊,右邊拿兩塊,湊成一組發出去。
而另外一扇,被他碼在第四的發牌位置。
相當於,第一組牌有兩塊‘渾然天成’的大牌,第四組也有兩塊。
我說過,這樣碼牌沒毛病,連玩賴都不叫,誰都喜歡這麼搞。
因為牌發到誰的手裏,還是要看色子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