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適時的活躍氣氛，給大家講笑話，這種場合也不是談生意，純粹是湊局認識的，聊了幾句話題就往局上拐了。
酒過三巡，大家各玩各的，我頭暈的厲害，拽過一個枕頭挨著窗台睡著了，耳邊劃拳的聲音，忒煩人了。
一覺醒來，外麵早就黑了，整個世界都寂靜下來，好像所有人都蒸發了一樣。
我穿上呢子大衣去外麵撒尿，打了個冷戰，心想他們肯定是去推牌九了，點了根煙，晃晃蕩蕩往院外走。
礦區大雪封山後工人就放假了，村裏這十幾戶人家，都是和礦老板多少沾親帶故，春節期間幫著在山上看護設備。
我沿著雪地嘎吱嘎吱走著，看到一個小院裏亮著燈，站在門口聽了聽，這時有個粗漢出來倒水看見我了，覷著眼睛瞅了我半天：“你是誰？”
“啊？老哥，跟你打聽一下，老白他們在哪玩呢？”我客套的遞過去一支煙。
“我問你是誰。”粗漢警惕的看著我。
“我是老白的朋友。”我說。
粗漢將信將疑的說：“朋友？我怎麼沒見過你？身份證給我看看。”
我正愁解釋不清楚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你是蘇總吧？”
我回頭一瞅，原來是我們上山時送粘豆包那個女孩，好像叫楊豔豔，我趕緊說：“是我，喝多了，睡醒一覺就找不著他們人了。”
楊豔豔咯咯的笑道：“你當然找不到，在我老姨家玩呢。”
我恍然大悟：“你老姨夫是黃老二吧？”
楊豔豔點了點頭，一看粗漢對我抱有警惕性，幫我解釋說：“他和那兩個外地人是一起的。”
粗漢這才把手裏的磚頭扔掉，我當時一愣，操，合著楊豔豔晚來一步，他敢給我開瓢？
我氣不忿的跟著楊豔豔身邊往前麵走。
“蘇總，你別生他的氣，最近山上不太平。”楊豔豔說。
“哦，那個，你這是打算去哪？”我應道。
“我就是去看你呀。”楊豔豔笑道。
“找我？”我一愣。
“辛阿姨擔心你醒酒後找不到人，所以讓我來照顧你，對了，白總給你們安排好房子了，我正要燒炕，你去那邊休息吧。”
“跟我一起那兩個人呢？”
“他們在局上呢。”
“押還是推？”
“押。”
那還行，我就怕誌強酒壯慫人膽推一鍋。
來到老白安排的房子，看來有個把月沒人住了，冰房冷屋屋，亂的沒地方下腳，房梁黝黑黝黑的，吊著一盞昏黃的燈泡，有種電影《秋菊打官司》的即視感。
楊豔豔蹲在灶坑前，先把炕燒上，又點上火爐，爐火上來後壓上煤，屋裏頓時暖和起來，隨後挽起袖子洗洗涮涮燒水，做家務的熟練程度完全不像二十出頭的大姑娘，但她時髦的打扮和曼妙的身材，卻散發著清麗的氣質，尤其是牛仔褲包裹下的臀部，因為彎腰的緣故顯得很緊致。
她一回頭正好發現我在看她，裝沒看見紅著臉問：“餓嗎，要不要下碗麵？”
礦山上老爺們居多，楊豔豔的對人的態度給人暖洋洋的感覺，我不好意思的說：“不用麻煩了，你應該畢業沒多久吧，怎麼會在礦上工作？”
“礦上不好嗎？”楊豔豔反問道。
“那你是跟別人不太一樣。”我笑了笑說。
“我是會計專業的，會計工資很低的，在礦上嘛，我幫同學掛幾個會計證就不少錢。”楊豔豔解釋說。
“那你怎麼不放假？”我打量著她的背影問道。
“我這應該算兼職吧，給你們伺候局，幫著幹點靈活，收入比我工資還高。”楊豔豔說。
“平時玩得人也這麼多嗎。”我打聽道。
“嗯，都差不多，越到過年賭的就越厲害，我老姨夫給局上站崗放哨，每晚是五百元，我老姨就管打水，好的時候一晚能打十幾萬呢，還能吃個喜錢。”楊豔豔舒了口氣。
客觀的講，坐家局打水的確這樣，莊家不管輸贏，賠付最後一把的時候要給東家留出水錢。
楊豔豔把幾個暖瓶都灌滿熱水，炕也燒熱乎了，我們倆炕這邊一個那邊一個說話，過了一多小時，誌強和林安妮的聲音傳來。
“你朋友回來了，那我先走了，劈柴我放在灶坑了，臨睡前再添一次柴。”
“麻煩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明天早上我來給你們送飯。”
楊豔豔走後，林安妮把大門和屋門都關上，我才有機會問他們牌九局的情況。
喜憂參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