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3)

魏爺看罷訴狀,即叫兩家同鄰右來審。魏爺問遊吉曰:“自芳怎麼告你吞並家財?”遊吉曰:“小的是葉毓招贅上門養老女婿。禍因嶽丈臨死,將家財分撥。見自芳出自通房,恐非真正血脈,故把田產、屋舍、家私,憑中王正嶽、秦韜盡付小的,算計價錢止值三百兩。當付銀五百兩與自芳母親,折作家業。誰想他母子蕩廢殆盡,今日故捏趕逐,虛情哄爺爺。”魏爺曰:“葉自芳,你這小小年紀,敢來告此假狀!那個教你?”自芳曰:“當日父親臨死之時,怕遊吉害死小的,絕了宗嗣,故把田產悉撥與他,以塞惡獸貪心。父親死時,止遺銀五十兩,小的止得二十,餘三十遊吉當父親麵前親手拿去。那有五百兩銀與小人?望老爺審問鄰右。”魏爺即喚鄰右來問。誰知王正嶽、秦韜兩人俱死了,今隻是二人之子,不知前麵來曆,乃曰:“葉毓原有揆與父親,原有花押,乞老爺追看撥契便知端的。”魏爺叫取撥約上來。誰知遊吉欺心,即將撥約寫過,竊取王、秦花押在上。魏爺一看撥約,便問鄰右曰:“此是你父親花號不是?”二人仔細一看,說道:“這是父親親筆花號。”魏爺聽了口辭,即叫自芳曰:“你父說遊吉代你頂戶當差,送他夫婦過世,故憑鄰右將家產盡撥與他,故不與你幹涉,爾何得冒爭?況你父寫定明白,你若再來纏擾,我這裏重重責你!”自芳哭曰:“此撥約是遊吉假寫的。”魏爺曰:“鄰右認得他父親花號,你反說是假!”喝令皂隸責打十板。自芳叫屈起來,魏爺叫:“趕將出去,任你那裏告來。”一起人犯俱發放畢。遊吉歸到家中,歡天喜地,置酒謝了鄰人。玉蘭即翻轉臉皮,把月梅趕出,不容入門。自芳哭到家來,見母在門外啼哭,自芳備將官府不準之事,一一報知母親。母曰:“是你失於計較,你父我收有他字跡在,如今再不要入縣去告,府中郭爺清廉,我這裏有簪一對五錢重,你可拿去做盤纏,我權在秦韜媽媽家借住幾日。”自芳帶了父親親筆跡,搭舡徑到府中。適值郭爺在朝天門送官,即具狀告曰:崇安縣九都二圖告狀人葉自芳,告為有冤難伸事。芳父母雙亡,身係庶出年幼。嫡母張氏,生姐玉蘭,招遊吉為婿養老。先父臨歿,怕吉害芳,故將家產撥吉,憑鄰為證。吉見約存人亡,遂作假約,哄瞞縣官,責打趕出,不與作主。芳不得已,奔投爺爺明照覆盆,追給原業,感恩。上告。

郭爺接了葉自芳狀,帶回館中審問明白,遂行牌縣中,提得遊吉一幹人犯,到府親問。遊吉訴曰:“小的丈人葉毓,五十無子,招贅小人為婿,養生送死,頂戶當差。年至五十三歲,與通房生自芳,毓疑非真血脈,故把家產,不撥與他,原有撥批存照。魏爺審問明白。”郭爺叫取撥約上來,遊吉又將假的上去。郭爺叫自芳來看:“此是你父真字不是?”自芳曰:“父寫遺囑小的年幼,小的今帶有父親筆跡數紙在此。”郭爺展開一看,全然不同。郭爺曰:“怎麼是兩樣字跡?”遊吉曰:“丈人臨死手戰難寫,故此與生前字不同。”郭爺曰:“不同隻是生熟,怎麼筆法大異?”郭爺故意罵自芳曰:“這事糊塗,我這裏難明。”自芳哭訴曰:“爺爺若不肯理,小的母子死無葬身之地。”郭爺曰:“你要我問,拿這撥約抄去,問你母親明白再來。”丟下撥約與自芳抄。自芳知郭爺意思,隻推“小的不會寫字。”郭爺曰:“自芳不會寫字,遊吉替他抄去。”遊吉不知是計,拿筆連真帶草抄了,遞與自芳。郭爺叫:“拿上來,我看詳細。”一認,字雖有真有草,筆勢卻是一樣。乃指遊吉大罵曰:“這等狗才,你自假寫撥約,欺死瞞生。”吩咐皂隸,重責二十。遊吉初不肯認,郭爺吩咐:“與我夾起來!”遊吉心忖:“我丈人撥約,亦未把與自芳,拿出何妨?”即叫曰:“爺爺息怒!小的拿出真的,爺爺觀看。”複在懷中,取出丈人親筆撥約遞上。郭爺從頭看了一遍,笑曰:“你那丈人就是神見,內中說‘不得與我出嫁之女、招入之婿並論’,又曰‘全與幼子,無幹女婿之事。悉遵前約’。他怕你謀害他子,故把此約,穩你之心。你出嫁、招入之人,安得占他家業、金銀?葉自芳你上來,我吩附你,你看父親、嫡母麵上,田撥百畝,屋撥三間,家私每十分撥一分,金銀各撥一百與他,以念骨肉之親。”葉自芳曰:“爺爺公斷。小的萬代感恩!”郭爺曰:“我將這撥約,批作執照與你。所撥之產業,亦明批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