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春秋洪波濤濤,稍微一不留神便做了他人的墊腳石,成了他人的替死鬼。時代的交迭是個技術活,諸侯國的統治者決定著國家的命運和走向,前任國君和下任國君是整個布局中重要的棋子。若是老國君和新國君的手段相近倒還說的過去,若是大相徑庭,統治階層又是要經曆翻雲覆雨,換天換地了。

九月,國君已然病入膏肓,掙紮不得,腦內浮現的僅是妖魔鬼怪,嚇得他整日不斷抽搐,如同被周遭魔神附了身似的,下人不敢靠近,隻得將這位奄奄一息的國君置放在諾大的寢宮中,一日三餐侍奉完畢,下人們便一路小跑地離開那宮殿,深怕什麼不好的東西沾染了自己。

雖說若是有什麼大夫或是下人在病榻前對著那多半時候神誌不清醒的國君說上一句“大王再休憩多日,定是會好些的。”的話,明眼人都清楚著,這國君的性命已經如同幹枯燃盡的火燭,隻剩些許可以熬得下的日子了。一邊這樣想著,有些大夫的心裏泛起了酸水,思量著,“我若是站錯了位置,丟了性命不說……這……”越思忖越不敢繼續想下去。有些有權勢的大夫已然開始預測著未來的走向,三五成群,一邊商量著應付時代更迭的對策。

“公子重耳不用說,這國君之位他定是得不到了。”一位大夫審時度勢地說著,來回看著走在殿堂的其他大夫,再附耳說著,“驪姬子公子奚齊的戲更大些。”這位大夫自顧自地說著,“這驪姬沒想到竟是…能衣不解帶照顧國君的人,這公子奚齊年齡雖小,估計以後也是能成才的一代國君,若是站住了他的腳跟,我這一代也能為我氏族耀武揚威了。”

不過幾日,這國君薨逝,諡號獻公。晉國的國君剛一崩逝,驪姬這邊傾盡全力將兒子奚齊推上國君之位。公子重耳和公子夷吾皆不在晉國,國君之位的爭奪候選人一下子就少了許多,原先的太子公子申生近年來也因為這驪姬的蠱惑而被獻公排斥,驪姬樂的合不攏嘴,“母以子貴這道理哪個住在這種地方的女人不懂?天時地利人和,現在事情也基本成了大半了,”獻公剛薨逝,舉國同哀,這驪姬一邊想著,心花怒放沒憋住心裏的偷樂,不巧卻真的笑出了聲,“哈哈。”

一旁的公子奚齊年齡甚小,未諳世事,靠在他母親的旁邊問著,“娘,您因為什麼而樂啊。”周遭的大夫全都嚇傻了,隻有幾個心裏還算有些通亮的人敢怒不敢言,精巧地偽裝了自己的情緒之後,吞下了盤旋在胸中的惡氣。這樣的士臣大約是在這樣有著深厚曆史底蘊的晉國待得時間太長了,原先年輕時候輕狂誌向高遠的誓言因為多年的大夫生涯而被消磨殆盡,隻剩下最後的一點點理智。

國家正經曆著巨變,對於春秋的每一個國家,換一位國君對於統治階級來說是兄弟殘殺,弑父殺君這樣違逆道德的事情,聖賢的孔子若是早些時代出生,定是會被這樣的情節氣死,大歎“這個禮崩樂壞的時代啊!”然後周遊列國;這樣的巨變,對於普通氏族和百姓來講,適應一位新國君如同全身褪一層皮,手無寸鐵和權利的人們隻能任其時間將他們向前推進,哪裏知道以後迎接他們的會是什麼灰暗還是光熱。

“兄弟,喝了這尊酒,以後便是不相識的人了。”這大嗓門,不知道的還以為又是要進行一番“大事業”的人們在行前的互相鼓勁呢,店家也並不多嘴,隻斜眼瞧著那兩位喝的臉泛著酒紅的客人,微微吐了一口氣,便進了後院。飯店並非為國家組織建築,但倚著晉國這幾十年的資助,現在也算蓬勃發展,如今已成為絳城最有威望的酒樓,若是其他國家的使節或事名人貴客來訪,必來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