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江山如畫屏,江山依舊事紛更。
故君新主,南北兩神京。
新主群趨腸共熱,故君空憶淚頻傾。
忠無,陳乞豈沽名。
右調《相思引》
人道中興複有君,豈知匪久即蒙塵。
征勞忠藎懷長慮,日草封章向紫宸。
話說山海關巡撫黎玉田聞京師被陷,先撥兵將隨總兵入關助陣。後聞賊已西行,遂自引大隊人馬從紫荊關抄入,沿路截殺,恰遇吳三桂,兵馬合在一處,連與賊兵交戰,每戰必捷。五月五日,李自成見事勢已壞,遂領兵將直逼營前,大罵黎、吳,“要與決個你死我活,不許外國助戰,才見你的英雄。”黎巡撫、吳總兵隨督眾將交鋒,自辰至酉,互有殺傷。忽然狂風大作,賊陣旗幟皆倒。吳營將官一箭正中李自成脅下,翻身落馬,賊兵扛回本營。自此賊的兵將隻是且戰且走。黎、吳兵將沿途歇息,亦不急追。
牛金星見李闖大事漸去,自有圖篡的意思,隻忌李岩、李牟最得軍民的心意,欲先去了此二人,方可做事。適值報子來報:“河南歸德府鹿邑縣、考城縣、柘城縣幾處縣令,盡被丁參將縛了,解到南京請功。”李岩願領兵去恢複,李自成已許了。牛金星一班說話,反說李岩此去必獨霸一方,叛形已露,不可不誅。李自成信了他謗言,令牛金星假意排酒,誘他兄弟來殺了,宋獻策原與李岩交好,結為兄弟,來見大將劉宗敏,把言語聳動他。宗敏大怒,道:“牛賊子無寸箭功勞,擅敢殺兩員大將。唇亡齒寒,軍師言之極是。若不誅此匹夫,不為大丈夫也!”次日提刀要殺牛金星。從此李自成的將相人人眾叛心離。自成急急拔營西去,連軍師宋獻策也忽然不知去向。劉宗敏又領一隊人馬往河南去了。李自成和侄兒李過商量,要往湖廣一路投奔張獻忠,與他合兵。正是:
鼠子也思成帝業,一場扯淡笑千秋。
且說南京各衙門官早已知李自成兵馬逼近京師。南京兵部尚書史可法督兵勤王,他曉得鳳陽督撫馬士英夙有將材,標下兵將都驍勇,正寫書與他借兵。三月二十三日,忽聞了京師失陷,天子殉國的報,人人切齒,個個傷心。這南京部院科道的官員,齊齊會集在文德橋國公徐鴻基家,議道:“天下不可一日無君,須推戴一人監國,方可調兵討賊。況太子、二王不知存亡下落,若不早早迎立,恐生他變。”兵部侍郎呂大器道:“照依倫序,自是太祖定例。”議論未決而散。其時潞王、福王、周世孫,各避賊至淮安。馬督撫移書與史尚書,要立福王。四月十三日是第三遭會議了,戶部尚書張慎言、禮部尚書高弘圖、掌翰林院事侍讀學士薑曰廣、吏科給事中李沾、河南道禦史郭維經、太常寺卿何應瑞、操江誠意伯劉孔昭、撫寧侯朱國弼、南和伯方一元、安遠侯柳祚昌、司禮監韓讚周,俱集朝內,久議不決。李沾奮袂厲聲道:“既福王倫序當立,再有異議的,吾當以死殉!”遂以福王告廟,議共迎立。
二十八日,鴻基、讚周及禦史陳良弼、朱國昌帶領儀仗,迎福王於江浦。二十九日,凡南京各官,迎見於龍江關。五月初一日,謁孝陵及懿文太子園陵,奉福王令旨,以親藩監國。次日,奉令旨,以史可法、馬士英、高弘圖、薑曰廣入閣辦事,改張慎言吏部尚書,士英兼掌兵部,弘圖兼掌戶部,可法督師江北;升李沾太常寺少卿,郭維經應天府丞,餘各加恩有差。初十日,文武各官啟請即位。福王不允,仍稱監國,命禮部鑄監國寶印。又奉令旨,起徐石麒都察院右都,張國維以原官兵部尚書讚理戎政,調鄭鴻逵、黃蜚充總兵官,率所部兵守鎮江,設淮徐、場滁、鳳泗、廬州四大鎮,以靖南伯黃得功,總兵高傑、劉澤清、劉良佐,率兵分鎮其地,加得功侯爵,封傑興平伯,澤清東平伯,良佐廣昌伯。高原在河南,敕令剿賊,調赴督師大學士李建泰軍前。遷延未至,聞建泰兵敗,遂南下抵揚州,揚州人不納,發兵圍新舊城。癸未進士鄭元勳恐傑殺戮良民,勸揚人勿拒,但須先與講明,兵駐城外,高總鎮不妨建於城內,遂登城隔垣與語。元勳有癸未同年與元勳素不睦,遍城大呼道:“鄭鄉宦私與賊帥通,將勾他入城害爾百姓。速殺鄭鄉宦,方可救此一城良民。”那些無賴號召百姓二百人,上城把鄭元勳先砍死,後肢解其屍,死得可憐。有詩為證:
鼎沸驕兵鬧午宵,高營聲雜廣陵潮。
旌旗展處寶城闕,人馬奔來踐莠。
夜氣招風何颯颯,暮雲不雨亦蕭蕭。
超宗此刻魂何處,江北江南已動搖。
且說黃得功曾建功江北,鳳督題請得與寧南伯左良玉同時受封。是時因並加良玉為寧南侯,劉良佐又是鳳督部將,亦曾建功,良佐駐鳳泗,得功駐廬州,二人十分不平,約會了發兵奪淮揚。得功與傑連戰不能取勝,正在相持。馬士英慌了,把兵部郎中萬元吉升太仆寺少卿,並監江北軍,兩為和解,方各罷兵。遂以高傑隸閣部史可法標下為前鋒總兵官,這也是馬士英的巧計。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