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李自成殺妻逃難艾同知緝惡遭殃(1 / 2)

無聊心情倚畫屏,虛堂又見月痕生。

壯心不冷,筆墨尚縱橫。

檢到先期遭闖禍,消磨更漏酒頻傾。

妖妻撥禍,惡煞起紛爭。

右調《相思引》

忠良奸佞聽公評,不禁紛紛感慨生。

若並精神圖職業,豈容流寇恣縱橫。

劇寇自成莽夫耳,溯厥起手真堪鄙。

無賴少年擁妖姬,捉奸不雙輕殺死。

問官不明吏舞文,既不命何當軍?

致令凶徒生叛逆,青天白日起愁雲。

話說李自成娶了韓氏來家,第一夜就被他纏個不住,連幹了三四次才朦朧睡去。沒半個時辰,韓氏又在睡夢裏推推道:“我的哥哥呀!你妹子韓金兒熬了好些日子,今夜定要和你弄個快活哩!”李自成被他再三推醒,隻得又和他弄聳一回,已是大天亮了。起來梳洗,同去拜見公公,隻見李守忠有不樂之意。新郎、新婦見過禮,也就回房。那知李守忠夜來得一奇夢,夢見當方土地吩咐道:“你家禍殃進門,百日內主有大災。你該速往河南,暫避幾月。

倘違吾言,日後官府纏住,悔之無及矣。你兒子李自成有禍不妨,隻須同你孫兒、孫媳快走,不宜被虎所傷。”說完,把守忠一推驚醒來,一字也不遺忘。細思神明之言,不可不信,故此見了媳婦韓金兒,知他是個禍根,愀然不樂。過了幾日,隻不通知李自成,卻和李過說明夢中之事,假說泰安州進香,雇了一輛車,裝上許多東西,自己藏帶二三百兩銀子,連孫兒媳婦一同帶去;吩咐李自成小心在家,不可恃強招禍。哽哽咽咽的說完,灑淚而別。

此時李自成越覺事由自己,日裏大酒大肉,呼朋覓友,夜裏又和渾家你一杯、我一盞,吃得春興發動,就幹那件營生,夜夜不弄到四更天亮,不肯住手。如此月餘,酒色過度,不覺一個精壯漢子漸漸精神減少,腰腎酸疼,支撐不來了。有詩為證:

妖嬈莫道腰肢細,太陰星遇真太歲。

鎮夜糾纏不放鬆,赳赳雄傑成薄脆。

李自成弄不過韓金兒,心生一計。隻說四方不寧靜,“咱武藝還不十分精熟,要往延安府去再學幾時。”韓氏撒嬌撒癡道:“我的親哥哥嗄!你去了,叫我怎放得心下?”李自成道:“不過半月十日就回來的。這裏往府城不遠,去去來來打什麼緊。”隨即收拾行李,和韓氏隔夜敘別了,竟自上路。家裏原隻剩得兩個家人媳婦子,一個十七歲的小廝李招,早晚看守門戶。

話休煩絮。且說韓金兒在家正當不暖不寒時候,沒沒,日裏還滾過了,夜裏好不難過。

隔不上五六日,把小廝李招收用了。小小年紀濟得甚事,吩咐他外麵尋人,那小廝膽子不大,又怕尋了別個不要了他,口裏雖是答應,隻不上緊去尋。蹉蹉跎跎,過了十來日,指望李自成回家,再整旗槍大戰幾夜,泄泄那些欲火,偏生盼他不到。下日立在門首,卻遇了個光棍,喚做蓋虎兒。這人一味油花,不肯學好,東闖西闖,偷婆娘,拐小夥子,連妻房也不娶。偶然一日,到雙泉堡來探望親戚,打從李家門首經過,見韓金兒立得蹺蹊,看得古怪,就立住了腳,把一雙眼隻管看個不了。韓氏見他看得刻毒,嘻的笑了一笑,道:“隻管看我做什麼?想是要描個樣兒哩!”蓋虎兒帶著笑回言道:“實是要描個樣兒。望乞施恩描一描,感激不淺。”韓氏轉身就走,蓋虎兒緊緊跟進客坐裏來。韓氏問道:“你進來做什麼?”蓋虎兒道:“小兄弟來望望姐姐。”韓氏高聲向裏麵道:“我兄弟在此望我,叫招兒取茶出來。”

蓋虎兒是個偷婆娘的老職手,明明曉得是認他做了弟兄,於中取事,歡喜不盡。言之未已,隻見李招捧了兩杯茶出來。韓氏相陪吃了,便道:“兄弟久不來看咱,你家裏離這裏路遠,不如今夜住在咱家,明日去罷。”蓋虎兒假意道:“姐夫不知什麼時候回來,隻怕不便。”韓氏道:“你姐夫往延安府學武藝去了,不知那一日回家哩。你是從小兒的弟弟,就住十日五日何妨?”蓋虎便道:“隻是打攪姐姐,又不曾帶些小禮物來相送,心上不安。”韓氏道:“自家骨肉,何必拘拘這禮呢。兄弟請到房裏去坐。”蓋虎兒跟了韓氏,竟進臥房來。

韓氏自去收拾了一碗豬肉,一碗羊肉,又叫李招買了上好燒酒,一隻熟雞,打了幾個餡餅,一碟蔥,一碟蒜,擺在桌子上,對麵坐了,飽餐一頓。也等不得夜深人靜,兩個滾在一處,成其雲雨。但見:兩陣擺圓,雙戈亂舉。鶯聲嚦嚦,叫親哥哥快放馬來;龜首昂昂,喚好姐姐休將門鎖。一個咆哮如虎,弄婦女如羊;一個愛惜若金,赤嫋身故任。順流倒峽水洋洋,骨顫神酥聲喘喘。

這番大戰,直到東方發白,方得雲散雨收。韓氏覺得快暢,叫聲“我的親哥哥!世間有你這妙人兒,可恨我不得嫁了你!你娘子不知怎從修來造化,卻得做你的老婆。”蓋虎兒道:“小弟實不相瞞,為因看不上眼,遂沒娶親。若得好姐姐這風流標致人兒成其夫婦,咱就日日跪你、拜你,把你做活觀音看承,也不枉人生一世。”次日韓氏不放蓋虎兒回去,拚把酒兒、菜兒多賞些與兩個婆娘、一個小廝,誰來管他。一連住了五夜。誰知可口味多終作疾,快心事過始為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