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森沒有更多的時間去權?利弊,也沒有時間去調整,校隊的後衛江元讓已經撲過來試圖補防。陸森選擇了在他到位之前搶先出手。球飛行的弧線高得驚人,周圍的觀眾甚至一度以為這個球是陸森投籃時手滑了。直到球下落時他們才發現,球確實是向著籃圈飛去的。
可惜的是,這個三分球打在籃圈後沿,彈了一下,沒有進。看到對方搶到籃板球,陸森麵無表情地向後場跑去,坐在場邊的楊林惋惜地歎了口氣。他知道,陸森最後的機會已經像這個三分球一樣,一去不返了。
金碧輝煌夜總會在一座四層小樓上,並不像名字描述得那樣氣派,除了門前有一個破損得疑似經曆過戰爭的石獅子外,沒有什麼裝點門麵的東西,臨近的街區也並不特別繁華,在雲海市這隻是一家不入流的小型夜總會。
“我們來這種地方不太好吧?被我妹妹看到了可就慘了。”楊林不安地環顧四周,仿佛楊鈴就在哪個未知的角落裏盯梢。
“有什麼不好的,你入選校隊了,我們理應找地方慶祝一下。可惜其他人都有事情來不了,不然今晚會很熱鬧的。”陸森毫無顧忌地走了進去。
兩人穿過一樓喧囂的迪廳,來到二樓。二樓是一個環境相對安靜的酒吧,昏暗的燈光下,大廳裏稀稀拉拉坐著幾個顧客,中間的舞台上有一個吉他手彈著旋律舒緩的情歌。陸森到吧台上要了兩杯啤酒,與楊林一起坐到了酒吧的一個角落裏。
“小森,我知道沒入選你心情不好,也沒必要到這裏喝悶酒吧?以你的水平,就是校隊抬著轎子來請你,你還可以擺擺架子的。”楊林安慰道。
“誰說我心情不好了?我心情好得很。你不是入選了麼?我很高興!”陸森淺啜了一口酒,似笑非笑地說。
楊林覺得陸森的想法難以捉摸,無奈地搖了搖頭。
陸森似乎也沒有借酒消愁的意思,隻是像消磨時間一樣輕吮著杯中的酒,這讓楊林有些無所適從。
“林子,你知道的,那個球我沒理由投丟,有些時候,機會隻有一次,你抓住了就能成功,失手了就很難得到第二次機會了。我一直是這樣想的,也是為此而準備的。但最近這段時間受一些瑣事的影響,我花在訓練上的時間變少了。而且這場比賽我的無球跑位也很差,隊友不傳球是一回事,我能不能跑到有威脅的位置是另一回事,我在場上卻隻想怎樣搶到球。”陸森的聲音在輕柔的吉他聲中顯得有些懊悔。
楊林終於明白了陸森在想什麼。沒錯,這就是陸森,失敗時總是會自責不夠努力,而不是去找一些客觀理由為自己開脫,腳踏實地的奮鬥就是他的日常生活。可是,陸森的城府太深了,透過一層虛假的麵具看進去,還有另一層看起來更真實的麵具,楊林一直懷疑自己看到的哪一個陸森才是真實的。
“我想要一個能讓我安心練球的環境,可是這太難辦到了。”陸森歎息道,“這次選拔賽我沒有白參加,校隊的水平我看清楚了,林子,你不用擔心,早晚有一天,校隊會成為我們兩個人的球隊。”
吉他的演奏不知何停止了,楊林試圖說服自己,陸森說的都是真的,以他的實力,一定能很輕易地找到第二個進入校隊的機會。楊林隱約覺察到,陸森對這次落選不會輕易釋懷,校隊有朝一日會不會成為兩個人的球隊,這點不好說,但楊林可以確定,今天陸森失去的地位和榮譽,有朝一日他一定會加倍討還;今天他受到的羞辱,有朝一日他一定會加倍報複。
“我等待著那一天,希望不要來得太遲。如果我拿下全市冠軍你才來,那就不要你了。”楊林笑道。
“當然,你以為沒有我的幫助,你能拿下冠軍麼?”陸森針鋒相對地反問,突然話題一轉:“看來我們今晚來得很值,有意想不到的節目上演了。”
吉他聲再度響起,伴隨著略顯沙啞的歌聲。
“夜色下的晚燈,
街邊冷冷清清,
明月上的倒影,
知否寂寞心聲。
風拂麵頰,
黯然神傷。
我的腳步仿佛在泥潭中掙紮,
忘掉讓人失落的都市繁華,
她是蓋上盒子的潘多拉,
等世界疲憊得像沙漏中的沙,
時光的渡輪浮起又沉下,
我仍在堅持,
幸福的彼岸總能到達。”
曲調時而宛轉低訴,時而高亢振奮,讓聽眾仿佛感受到幾個世紀的顛沛流離,迷失與滄桑充斥心頭,與之前白開水一樣的演奏水平判若雲泥。楊林這才發現,舞台上的吉他手已經不知不覺換了人。在燈光晦暗不清,看不清吉他手的臉,但楊林馬上感覺到似乎認識這個人——雜草一樣蓬亂的頭發在這裏顯得與環境很融洽,這嗓音也讓人印象深刻,不是之前在球場上交過手的慕容楓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