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同踱著方步,來到餐桌前。那是一個不大的橢圓形紫檀木長桌,從這個房間的大小來看,這個餐桌是臨時換過來的,原本這裏應該是一個可以坐十多個人的會議長桌吧,換成這個桌子以後空間明顯過於空曠,所以又在房間中間的位置擺放了一扇蘭花圖案的屏風和兩座白玉虎雕像。
長桌邊一共隻擺放了三把椅子,雷同自顧自的坐到其中一把上麵。陸森看了看剩下兩把的位置,一把是在長桌末端,陸森雖然很少出席這種場合,但也知道那就是所謂的主位,自己當然不能隨便亂坐了,那樣的話,看來隻能坐到雷同對麵的那個座位上了。
這時,電梯的門再次打開,一個瘦高的身影從電梯中走出,他身著迷彩軍服,臉上還戴著墨鏡。不過這樣陸森也仍然能認出他就是兩天前的瘦高個,因為那頎長的雙腿實在是很引人注目。跟在他背後的,是四個同樣穿著迷彩軍服的家夥,儼然一支小部隊。
瘦高個二話不說,走過去就坐到雷同對麵的座位上了。兩人很熟稔地點了下頭。跟著瘦高個的四個人,則分散站到房間的角落裏了。雷同開口道:“我叫雷同,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位你還不認識,我來介紹下,他叫肖震,他這個人說話總是很……節約。”
“沒錯。”肖震摘下墨鏡,露出那張嚴肅得像小布什一樣的臉,指了指最後那個座位,命令似的對陸森說:“坐。”
“這個……”陸森心想,這玩笑都開到阿富汗去了,那座位也是我能坐的麼。
“讓你坐你就坐,別囉嗦。”雷同的表情有些不耐煩。
難道這兩個人都對座位怎樣坐都不在意的嗎?既然非讓我坐那裏,那我就坐吧,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歡遵守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陸森想著,也就沒再推辭,坐到了那個位子上。
房間裏站立著的八個人臉上都流露出震驚的表情,但是也僅此而已,沒有其他的動作。
“果然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雷同哈哈笑道。
陸森鬱悶地想,不是你讓我坐這兒的麼,現在又怪我不知天高地厚,拿我開涮麼?
肖震打開一個精致地小盒,掏出一支雪茄煙點上。陸森眼尖,瞄到那盒子上寫著“COHIBA”,高希霸?哈瓦那雪茄麼?肖震點完煙之後吸了一口,陸森透過煙霧看著那個身著迷彩服的身影,感覺他很有卡斯特羅的範兒。
“你知道為什麼讓你坐在那個位置嗎?”雷同問道。
被這樣問,陸森才覺得有些如坐針氈,茫然地搖了搖頭。
雷同詢問似的看了肖震一眼,肖震輕輕噴出一口煙,簡單地說道:“你說吧。”
“我也不喜歡講客套,就直奔主題了。”雷同不知從什麼地方摸出一個遙控器,按了幾下,長桌另一端落下一張白色的投影幕,花花綠綠的影像緩緩地浮現在幕上。
“這是……雲海市的地圖?”陸森很快就分辨出來,這的確是一張雲海市的地圖,中間最大的市中區,被黑色和藍色一分為二,市北區和東邊港口區也有一小部分是黑色,而市南區和西邊的塘湖區則有一小部分是藍色。除此以外的地方,都是灰色的。
“這是雲海市的勢力分布圖,也可以叫暗地圖,因為這不是普通人可以看得到的一份圖。藍色的,是我的雷鳴會控製的地區;而黑色的,是肖老虎的……”
話還未說完,一旁的肖震插嘴道:“黑虎幫。”
陸森心頭一震,最不妙的那個猜想竟然成為現實了。來的路上就想到過這種可能,但因為請帖上寫的地點是在希爾頓大酒店,這個假設就被陸森否決了,他雖然想過對方可能是黑社會,但黑社會找自己談話沒必要下請帖吧,更不用在五星級酒店大擺鴻門宴,自己又不是劉邦,不過是一個像量產型80後一樣的普通中學生,既沒有鬥氣,也不會魔法,超能力也是無稽之談,至於硬得像烤焦的魷魚一樣的背景,更是根本不可能有的。對付自己這種,大概隻需要強行拖上麵包車,然後開到郊外的廢棄廠房就可以了吧。
雷鳴會和黑虎幫陸森當然聽說過,雲海市最繁華的市中區被這兩個幫會瓜分了。有人戲稱:“想開張,雷鳴會的許可賽工商;怕砸場,黑虎幫的保護勝警長。”沒想到眼前這兩個人竟然是雷鳴會和黑虎幫的老大,看來今天能不能活著回家都成問題了。陸森想到這裏,也不覺得害怕,隻不過是打籃球贏過他們兩個,也不算什麼解不開的梁子,再怎麼慘最多也就是五馬分屍,當然人家肯定會用悍馬或者寶馬而不是千裏馬那種低檔車。
雷同看到陸森坐得穩如泰山,不由點了點頭,露出讚許的神色。
“圖上的形勢你也看到了,我們兩個幫會現在是雲海市最大的黑幫,但因為這些年來一直互相爭鬥,所以勢力沒能擴張到控製整個雲海市。條子那邊也利用我們的對立關係,明裏打壓,暗裏用間。其實如果隻談個人關係,我和肖老虎還是不錯的朋友,我們也都意識到這樣鬥下去,對兩方沒有好處。這幾個月以來,我們一直在試圖合並雷鳴會和黑虎幫。”雷同的嗓音讓陸森擔心他會不會講到一半就突然失音。
合則兩利,分則兩弊。那你們就合並吧,跟我有什麼關係。陸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