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說那個善射的葉旗嗎？”白相驂似是詢問呂大省，更是在記憶深處向自己求證。
\t聽到葉旗這個名字，大省肩頭明顯動了一下，一切美好的、酸楚的、苦難的記憶，悉數在他的腦海中閃現，他歎息一聲，毫無防備地想到：“念心，她也回來了嗎？”
\t“師叔，師叔??? ???”覺察到大省有些走神，白相驂接連呼喚了他幾聲。
\t大省恍如從夢中驚醒，隨口回應道：“嗯。”
\t“您確定是葉旗的手法嗎？他若有膽敢回來，咱們絕不能輕饒他！”
\t“哎，這幾箭幹淨利落，出箭的角度又如此刁鑽，即使不是葉旗本人，放箭之人也會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t“要不要我安排幾名弟子在長安周邊打探一番，摸清他們的落腳點，咱們也好??? ???”
\t“不用了，當心白白搭上弟子們的性命，你將這個消息知會順義盟各派，讓大夥當心就是了。”
\t“是，師叔！”
\t二人幾句話說罷，大省回過頭望了望通天的佛塔，以及佛塔底下滿目的狼藉。他看著輞川派弟子們經過一番忙亂，將鎮西將軍和鄒越的屍體擺在一處，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t“相驂，相驂，你??? ???哎，算了吧。”大省高喊幾句，又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t“師叔，您??? ???”
\t“沒事了，我隻是記起了兩名玉虛門的朋友，他們曾對我說，為了搶奪長生不死的仙藥，鄒越隨同大明榮王上了昆侖山，最後與玉虛門門主左連峰一同葬身在了一個雪窟裏麵，想不到他卻出現在了法門寺??? ???”
\t“看來這家夥不但沒死，反而從雪窟中逃了出來，剛才師叔呼喚我，是想讓我們在附近找他的同夥嗎？”
\t“沒錯，不過，估計早沒影了，算了吧，上天若是有眼，一定還會讓我再碰到他的。”
\t“師叔是在說鎮江左劉近義嗎？”
\t“是啊，他虧欠玉珠門的還沒有還呢。”
\t大省默然站立，白相驂見他心中有事，便不再打攪。兀自叫出後殿中的僧人，連同輞川派眾人，一同將悔過儀式留下的一片雜亂，收拾的幹幹淨淨。
\t傍晚時分，在法門寺中用過一頓齋飯後，大省取出一些銀錢，送與管事的寺僧，並交代他將鎮西將軍和鄒越的屍體好生埋葬。隨後在如火的夕陽中，和白相驂並轡馳騁，帶著輞川弟子們趕回了化身穀。
\t第二日，天色陰沉，沒過多久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t大省獨自默坐，望著屋簷上的雨水如滾珠一般，急急落下，回想起當年為了保闖王過潼關，在玄天觀淋過的那場大雨。
\t“六年了，一切都像昨天發生的一樣??? ???”
\t在大省臥房的斜對麵，康柳兒半開房門，手中正端著一副朱漆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碗稀粥，一碟鹹菜，以及三五個粗糧饅頭。在輞川派弟子的閑談中，她也聽說了發現葉旗行蹤的消息，此時她見大省望著雨水發呆，以為大省在思念柳念心，因此，遲疑半晌，也不知該不該跨出房門。
\t恰在此時，聞墨麟披著一件蓑衣，在白相驂的引導下，大步流星走向大省的臥房，康柳兒在他們發現自己之前，匆匆關上房門，退了回去。
\t“臭小子，大事不好了！滿韃子要攻入陝西了！” 聞墨麟前腳邁過門檻，粗門大嗓嚷了起來。
\t大省一愣，從回憶中回轉了過來，他趕忙站起身，一麵向聞墨麟和白相驂讓座，一麵吃驚地問道：“聞門主，這個消息可靠嗎？”
\t“怎麼不可靠，那個什麼狗屁四王子，從京城出發一路向西，已經占了山西，眼瞅著就要打到咱們陝西了！”
\t聞墨麟內心焦躁，根本耐不下性子坐下，他接過大省遞給他的茶碗，開始在原地轉起了圈子。
\t大省掃了一眼聞墨麟腦袋上光澤漸失的火紅頭發，與白相驂交換下眼神，若有所思道：“鎮西將軍死了，他的那些人馬恐怕早都散了吧，目前??? ???”
\t不待大省說完，聞墨麟猛然轉過身，目光炯炯道：“誰說鎮西將軍的人馬散了！那個馬鐵鍁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將他哥哥的兩萬多人馬一個不落，全部召集在了自己麾下，此時??? ???”
\t“您是說鎮西將軍的人馬還在，太好了！”大省霍然站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t聞墨麟點點頭，略帶尷尬地摸了摸腦後的頭發，繼續說道：“此時說不定已經到了潼關啦。”
\t“恩，就應該這樣，隻要有人在潼關固守，韃子便沒有那麼容易攻進來！”大省雙拳緊握，在空中揮了揮，顯得格外激動。
\t待重新坐回幾凳後，大省的麵色忽然變的十分凝重，白相驂和聞墨麟誰也弄不清楚他在捉摸什麼，各自默默喝著茶水，耐著性子等著他再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