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六 煙水征程(下)(1 / 2)

猝然而至的神秘背影把每個人都弄糊塗了。

謝君和嗎?有人追問著,慌張地提起手中的劍。那瘦削的背影裏,藏著一樣的殺氣,一樣的沉靜——靜到讓人心底不由自主地滲出寒氣。

當然不是。謝君和的殘劍,那古銅色的劍鞘天下聞名。何況謝君和哪來閑情逸致幫他們脫險?

“何人?”火蝶隔著浪濤大聲發問。

對麵飄過一陣陰冷的笑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主人留著你的性命,日後當有他用!”

那聲音分外熟悉,卻一時半會兒怎麼也想不起是誰。

“可曾看見……”還沒來得及問更多的消息,那小舟已在浪濤的起伏裏成了個小黑點,杳不可追了。

回頭,隻見密密匝匝的蘆葦如利刃般齊刷刷指著天空,鋪排在水麵上,不可測其廣,更不可測其深,水鳥呀呀地棲息其間,漸漸地,薄霧籠罩起來,仿似拉下了一層幕布。

是誰,居然在此設下如此奇巧之陣?

虎崖,謝君和的雙腳終於踏在南岸的土地上。

泊向岸邊的時候,心中終是有幾分踏實。血鬼們見識了葦蕩裏令行禁止的一戰,對他幾乎是頂禮膜拜。沒有什麼比不戰而屈人之兵更強大的戰術。

可是哪怕他選取最近的路,距離黑石崖依然尚遠,長路迢迢,他所能做的,不過應援而已,更糟的是,那烽火整整提前了一日。

未及列隊,忽見那河岸上的樹叢裏,一排弩機對準了他和血鬼們。鶴發紅顏的張洵擺著手中拂塵,嗬嗬地站在弓弩手的背後朝著他笑:“謝堂主,身臨此地,意欲何為?”

血鬼們當即愣在了原處。

君和恍悟:難怪秦家的宴席上沒見到張洵,一路上也未見尾隨者。原來是在這裏專候著他!倒也不算太奇怪,秦家人做事,不是向來如此?“這些都可是秦爺的人。”他提醒。

“沒錯,他們隻聽秦爺的。謝堂主難道不是秦爺的人?”張洵的話音裏漸漸透出些許不客氣。

“白衣聖使在前,你若敢幫著敵人坑秦爺的人……”

“正是為血鬼堂安危著想,才於此處相阻!秦爺早已有令在先,南岸事,哪怕生死攸關也不可插手,以避免楚掌門對秦家心生嫌隙。謝堂主若明事理,最好退回船上。”

說得好聽,其實就是送死你去旁觀我來。“列陣!”謝君和再不廢話,一劍直指前方。血鬼們立即分作三隊,一隊正麵相向,兩隊側翼包抄。

“謝堂主!”張洵的聲音冰冷地作著警告。

但是謝君和不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殘劍出鞘,橫掃而去,直取張洵。

張洵手中拂塵一抖,弓箭手們掃射出整整一排密密的箭雨。但是這一陣箭雨根本奈何不了謝君和,當然也阻不住血鬼們齊整的隊列。這本就是一群刀口上舔血的人,利刃一揮,叮當作響聲中,箭矢紛紛彈射向地麵。至於謝君和,早已如黑色的鷂鷹一般,掠空而過,俯衝向張洵。

嗖地一支冷箭穿空,貼著他的發絲而過。好箭術!君和一個遲疑,居然給了張洵反應的時機。

張洵驚而直避,正與鋒芒擦肩而過之際,拂塵向空中一掠,那根根白絲便緊緊纏繞向君和的左臂。拂塵拉扯著,絞動著,就仿佛要深陷進骨頭裏,勒碎他的骨節。然而君和卻一點不怵,利刃徑直勾住了張洵的脖子,欲將他鎖死在身前。

即將得手的刹那,那拂塵的木柄忽然撐開一截,白絲的掩蓋之下,居然閃出一道銀亮的鋒芒,尖利的,直向君和的心窩。

居然身藏暗器!謝君和趕緊改換策略揮劍解脫束縛,那尖刺正巧擦著他的肩膀而過。眨眼尖刺收攏,彈出一道利爪,抓向君和的手臂。殘劍迅速格擋,那利爪便緊緊咬住了劍鋒,咬出了電光火石的鏗鏗之聲。

拂塵裏的玄機著實不少!近身相搏顯然占不了便宜。然而依著慣性,君和還不能立刻阻住二人緊靠的勢頭,就在交身而過的那一瞬間,拂塵底下又射出一根極長的尖刺,死死地紮在君和的肩胛。

急痛,但也是還手的良機!謝君和絲毫沒有減弱手中長劍的趨勢,回身便是不客氣地一掃,徑自一劍抵住張洵的喉嚨。隻一瞬間的遲疑,勝負已顯。從側翼繞過來的血鬼們一點兒不給張老先生麵子,七手八腳地就把他摁倒在地。他的弓箭手們見此也不敢再動彈,紛紛棄械投降。血鬼的劍鋒下,他們紛紛雙手抱頭,排成了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