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在揉著腦袋,他已漸漸斂起笑:莫非天意?哪怕到了北岸,也不能不相逢。“雪海……”他搖著頭,又一次對她的調皮沒轍。
“生氣啦?”雪海立刻討好道:“看我的劍法,就知道不用擔心啦!名師出高徒嘛!哦,離你三步遠,我記得!”說著跳出一步,咯咯地笑。銀鈴般的笑聲歡快地飛揚,就好像她還是十五歲的年紀。
謝君和倒真是不太擔心她的身手——能把他嚇一跳的江湖人真是不多。雪海是為了讓他放心才使這招的吧!他暗暗地笑開:“我不生氣,你哥倒是又氣又急。”
“誰讓他故意騙我!大個子找我幾回都被他搪塞過去也就罷了,他還悄悄把你弄到這裏,真沒勁。我就騙他一回,讓他著急去!”
“這可不好。”
“不好也沒用。”雪海一字一頓地眨眼,“他在南岸,管——不——著!”
還是像個孩子。君和搖頭。
一直冷眼旁觀的嫣紅突然插話:“誰說江湖事兒就你們大老爺們說了算?你也不聽聽她怎麼想?”
君和斜瞪她一眼,不許她瞎摻和。又轉向雪海:“就你鬼點子多!”
“齊家遇上危難,大個子可是愁苦。我就隻想來幫幫他。哥哥還不是常講患難見真情嗎?朋友有難出手相助理所當然嘛!何況,齊楚兩家之間有太多的死結,哥哥即便有心想解,也會生出無窮誤會。何不借此機會,以我之力,兩家消弭了恩仇?”
“口氣倒是不小。”君和聽著就有幾分心軟。她認真起來的樣子,全然不像個女孩,眉宇間分明是楚濤的瀟灑氣度。然而君和嘴上可還不依不饒:“齊天喬那傻大個兒教你的說辭?”
“我就那麼沒出息?”雪海略有些失望,“嫣紅姐,你說這家夥一定會幫我們,我看,他一準又要動腦筋把我送回去。君和大哥就是哥哥的臭跟屁蟲!”
“我呸!誰說的?”謝君和登時黑臉。
“臭臭臭!跟屁蟲!”
“狗屁!老子聽他使喚?老子殺人放火的時候他還在玩風弄月呢!”
“那麼我能留下了?”臉上陰雲陡散,她立刻笑成了花兒。沒等他回答就搶白:“放心,不給你惹麻煩,我已找好了住處,有事兒我就讓嫣紅姐傳話。哥哥的消息網裏,也就君和大哥最體諒人了!嘻嘻!”
他大呼上當。鬼丫頭啥時學會的激將法?還是個順杆兒爬的馬屁精!或許這樣也好,至少他不用太過擔心雪海受人騙。
“你們住哪兒?”
“連謝君和都找不到的地方。”嫣紅冷眼瞟他,頂回他一句。
見君和語塞的窘態,雪海又笑了起來:“就在城外的山裏,君和大哥放心啦!聽說這附近的小鎮子上有人見過齊大少,我幫大個子四處找找。”
“要小心。”君和不再阻攔。“望江台四周都是眼線。我若能脫身自會去看你們。”
雪海點頭:“君和大哥才是要保重。替我向哥哥報個平安吧!其實……還是有些想他。”
空氣中飄過一縷憂傷,三人皆無話。但是他們都知道窄巷裏已待得太久,引人注目可就不好。
君和轉向嫣紅吩咐:“找人的事,不可輕舉妄動,更不可有泄雪海行蹤。有消息隻可花月樓找我。”
囉嗦!嫣紅嫌棄地一笑,帶上雪海往暗處走去。
從背影看,隻見灰黑兩色晃過,有誰知布袍下的嬌豔?君和暗自苦澀地咧嘴。碧玉佳人,誰解其心烈?
窄巷的暗處,長袍席卷的聲音當空掠過。隻見一道輕捷的身影淩空跳躍著,穿過無數簷角,跨過不知多少庭院,緊緊追著雪海二人的方向而去。
糟糕!謝君和疾步追去。
怕什麼來什麼!雪海那麼快就被盯上了嗎?心中焦急如繃緊的弓弦。放眼望去,窄巷盡頭的鼓樓是這一片唯一的製高點。他一竄身趕到了前頭,攔在鼓樓之上。朗月之下,縱橫的街道房屋星羅棋布,一覽無遺。
眼前白袍滑翔似雁影,拖長的銀光一道仿佛鳳尾掃過——謝君和知道那是一杆槍,領教了太多次的槍。殘劍迅疾出鞘!
白衣的追蹤者也看到了他,銀葉槍在空中劃出一道生硬的光,勢大力沉地一劈,槍與劍在空中激烈地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