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可是狗一樣地忠誠啊!”君和暗諷著。
“表麵唯唯諾諾,暗中勾結白衣聖使,吃裏扒外,何來忠誠?”秦嘯意味深長地盯著謝君和勾著嘴角。看來李洛馬車裏的貓膩,秦嘯也是知道的,猜測著自己的動向更加瞞不過。謝君和暗暗捏了把汗,楚雪海的事幸而沒有肆意妄為,他猜想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夜梟眼皮底下。
林立果低頭默不作聲地杵在背陰處,生怕被謝君和的目光割了喉似的縮著脖子。
“您老自己養的狗,怎麼就沒拴住呢?”謝君和衝著秦嘯冷笑。他漸漸意識到,此次,秦嘯的所為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夜梟的消息。”秦嘯道,“正如你的懷疑,李洛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出現了,並且假意齊家有難相助齊恒夫婦,暗中下手。”秦嘯注視著呆立的兩個血鬼,此二人立即開口:“不關我們的事啊!我們隻是奉令行事。李洛讓我們截下冷鳳儀的馬車,把她綁到深山破廟裏。我們隻管送人過去,其餘皆不知了。他還說有人出高價要毀了這女人,事成得了好處不會忘記我倆。結果,怎麼自己就……秦爺,我們隻以為是您的令,其餘我們真不知道啊!”
秦嘯陰冷地扯出一絲凶光:“血鬼堂的規矩倒是記得清楚,知道得太多,絕無好下場!”
“李洛與冷鳳儀何來仇怨?”謝君和隱隱地心驚。
張洵插話道:“白衣聖使無孔不入。何況江湖風雲變幻,昔日為敵,今日為友,誰說得清?或許齊家少夫人行事鋒芒畢露,恰衝撞過李洛這等心高氣傲的,也難說。”
謝君和用懷疑的目光注視著秦嘯,然而秦嘯已背過身去。君和知道這個問題不會有答案,就好似無人會解答李洛為何而死。該死之人,隻需要個死的說法而已,至於說不說得通,誰知道呢?
血鬼堂裏不會有人膽敢問起李洛的下落。他們隻管接下殺令而已。當然,也不會有誰在意李洛的死活——或許這樣的人,死去比活著更加讓人放心。
秦嘯衝背後揮了揮手,兩個血鬼立刻匆匆蒙了屍首的臉,把擔架抬上巷子裏的馬車。隨著車軲轆滾動的吱嘎聲,李洛從此消失在了秦家。血鬼堂的規矩謝君和最清楚:悄無聲息地來,悄無聲息地走,悄無聲息地化作塵埃。長河水是他們唯一的歸葬之地。
可這與謝君和有什麼關係呢?他已是一個外人。無論是不是白衣聖使殺人滅口,哪怕是他秦嘯殺人滅口也與謝君和不相幹。他知道秦嘯不會讓他調查李洛的死因,也不會讓他追查白衣聖使的消息——這些都不需要在這種陰濕得瘮人的空氣裏談。還有什麼更加見不得人的事呢?
君和盯著秦嘯道:“你讓我來,是為了血鬼堂?”
秦嘯點頭:“不愧是謝君和。”
“老子沒興趣。”謝君和斷然拒絕。
林立果皺眉咧嘴道:“這家夥,恁麼不識抬舉!”
“輪不到你來抬舉!”霎時林立果的臉被剝盡了光亮,灰紫灰紫地呆著。
秦嘯嗬嗬地笑:“君和的性情一如當年,說一不二,涇渭分明。不過這回你不會拒絕的。”
謝君和收回了直視秦嘯的目光,因為他發現踏入這裏的一刻,自己已是秦嘯的獵物。他的盤算沒有一點能逃過秦嘯的眼睛。這家夥哪怕是不經意地一瞥都能讀準人心。他明白,李洛的死,無論是否假他人之手,至少合了秦嘯的心,並且狠狠給謝君和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北岸,秦嘯無處不在,無所不能。
但謝君和豈會怕他?
張洵又開始了嘮叨:“血鬼堂的堂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他能轄理多少人手,知道北岸多少事,手握多大的權柄,謝大俠再清楚不過了。楚濤讓你來北岸,無非為了所謂長河會盟,借點人手罷了。秦爺的意思,自然也是為了楚掌門的大業著想。謝大俠要考慮清楚,若非秦爺賞識謝大俠到無以複加,怎敢把血鬼堂交與?”
張洵又要提醒他那柄可怕的殘劍了。
謝君和暗暗思忖:若是個沒頭腦的,真就給張洵騙了去。看似雙贏之謀,背後多少凶險?南岸人最恨血鬼,若不是當初楚濤眾人前立劍以自身清譽擔保,謝君和決然不可能在南岸待下去。他若重入血鬼堂,無異於自斷後路,就算他想回南岸,楚濤想為他擔保,也不會有人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