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七 為伊憔悴(五)(2 / 2)

不待他回答,楚濤已平靜道:“明白了,多謝。”

照臨覺得有必要解釋清,又擺出訓人的架勢道:“劉前輩應是向你提過吧,就此歇手,靜養個三年五載——這是最後一線生機!再遲,恐怕……我不想白費力氣,楚掌門。若你一意孤行,我隻能離開。”

楚濤並不發怒,順著他的話道:“你若不打算在我處白費力氣,去汪叔那裏支取了診金再走,都記在賬上呢。你可以不收,但是我不想見到醫聖的傳人為了開個醫館還要四處奔波——身無分文的,拿什麼去救人呢?”

照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還能不能更讓人討厭些?”

“如果可以,讓我看到詩雨出嫁,隨後你帶她走,永遠別回黑石崖。”

楚濤半點沒有斂起笑,但是照臨知道這回楚濤不是在開玩笑。他的傷,他自己最清楚。或許在教訓方夕之前就已明白了後果。隻是他完全不懂,到底有什麼比他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為什麼是她?”照臨拉長了臉,“我以為,你至少會留幾分餘地,去收拾你最大的敵人。”

楚濤淺淡一笑:“我欠她的,得還。”

照臨更加傷感:“詩雨不會願意走的,我也不能不仗義。”他控製不住聲音的沙啞,“你的診金我一定收——我的醫館就開在黑石崖下……但是……”他哽咽了。他以為醫者見慣生死,不會有比他更淡然的,卻不防這個刀口上過來的人簡直是舍生忘死。

“哭什麼?楚濤還沒到讓人哀悼的那天。你以為我會死在這張床榻上?黑石崖還不能沒有楚濤不是?”楚濤綻開依舊迷人的笑,雙目雖暗淡卻更灼人。“會好的,照臨。你還沒娶詩雨,我能讓你賴了喜酒?”

照臨不忍再聽。自打相見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這家夥對人對己都是一樣霸道。他已習慣安排一切,包括別人的命運。至於自己的命運,遲早是為劍而生,為劍而死。

“還喜酒?你的敵人都殺到了腳跟前!”

楚濤故意答非所問地笑道:“白衣聖使又不是第一天黑才有。所以,你到底何時才向詩雨提親呐?別等君和回來。那樣,南岸的酒能被他喝光了!”

十日後,黑石崖大喜,張燈結彩,豔紅的燭火彩綢映亮了長河水。段詩雨身著火紅的嫁衣,佩上珠玉釵鈿,成了南岸最美的新婦。楚濤在眾目睽睽之下用等同於嫁妹的禮儀把段詩雨交給了照臨。二人就在逐羽劍派鏢局的大堂上跪拜結發,互許了終身——沒有一家之長,有楚濤作見證,有嫣紅作媒妁,有雪海領著孩子們起哄鬧騰,還有一眾江湖豪傑的祝願、縱酒、放歌。鶯歌燕舞,火樹銀花,沒有人在乎白衣聖使,或者昔日恩仇,隻有快意地醉笑,快意地放歌。逆光處,楚濤抱著雙臂笑出一臉瀟灑俊逸。身後,是恬靜素雅的薇蘭,為他執杯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