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曠野裏,謝君和放聲大笑,他已經好久沒笑得那麼痛快了。
“那麼好的酒,你沒喝一口真是可惜。”雲鶴繼續揶揄他。
“不妨事,酒鬼哪裏都能找到酒。紫石頭該有點用處了!”謝君和從懷裏掏出那半片溫熱的紫玉,冷冽一笑。“雲鶴兄,再趕一程,有好酒喝!”
一日一夜兼行,當快馬穿過寂寥的原野,闖進燈紅酒綠的夜市,最終停在清風居三字招牌下時,程雲鶴差點想把謝君和摁在地上揍一頓。可是四周的歌舞絲竹全不受他心火的影響,兀自撩動著酒客心底的春光。
“你開啥玩笑?清風居,你知這是啥地方?”
謝君和卻更開起玩笑:“裝什麼正經?是個男人能不知道這兒?去喝一杯,這兒的酒可不是誰都喝得起的!”
“火燒眉毛了你這烏漆麻黑的腦子裏還裝著這玩意兒?”雲鶴更加不解。
“唉,和正經人說話就是累——你就不能容我找地方把腦子裏的頭緒理一理?”
雲鶴沒了辦法,隻好臊著臉跟著這厚皮的家夥往裏闖。
清風居裏並無多少清風,香風倒是濃鬱。秦樓楚館,佳麗雲集,濃脂豔粉,巧笑顧盼,無醉不歡,大好的春光就在燭火中一夜夜燃盡了。來往的酒客無不腰纏萬貫,一擲千金,不過為博美人一笑。當然不是程雲鶴這等武師進得來的。
一把年紀卻花枝招展的老板娘倒不嫌兩人衣著寒酸,張口就來一段說辭:“哎呦兩位英雄請!小店難得英雄光臨,姑娘們趕緊伺候著!我們這地兒啥姑娘都有,就看合不合英雄的心意。不知道爺喜歡什麼樣的?是嬌柔溫存的呢,還是火辣勾人的,要不才情俱佳的也有,但看爺這穿著,嗬嗬……”
君和不理這伶牙俐齒,徑直闖了再說。程雲鶴被一路熱得發燙的目光盯過來,真想找條地縫鑽。
直到入了滿是笙歌的殿堂,老板娘終於忍不住張開雙臂擋道。這倆哪點像來尋歡作樂的了?
謝君和朝著老板娘嘿嘿一笑,從袖底掏出半塊紫玉,往她鼻尖下一晃——找個管事的來與我家爺說話。
老板娘先前的假笑僵在臉上了:“您這來頭,嗬嗬,真看不出來。她一揮手,身旁糾纏著的鶯歌們速速退散。”雲鶴終於鬆了半口氣。二人被帶離了熱鬧的前院,穿過幽暗的回廊,到了後院花廳。一樣裝飾華貴,卻因燈火幽暗而更顯肅穆。
老板娘突然抱拳一敬,粗聲道:“主人稍後便至,請客自便。”
隨著屋門掩起,程雲鶴目瞪口呆。謝君和倒是從容為他斟酒:“放心喝,一不收錢二不欠情三不帶毒。”
疑問未解,謝君和要找的人已經推門進來了。中年的漢子,一身綢緞遮不住曾經練武的身板。“紫玉令何以在你手中?”
“肖師傅?鄙人姓謝,奉楚掌門之令問候。”謝君和抱拳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