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楚濤的閑事,你敢管?”
“胡說!”
“嗬,我有什麼能耐照看這些小鬼?靠在齊家的收入?沒楚濤暗中支持,我能做成什麼事?”
謝君和有些發懵。
少年卻插嘴:“沈叔說的可是您經常提起的資助我們的那個人?他是南岸楚掌門?”
雁飛點頭。
另有少年道:“難怪他總不肯露麵。真該多謝他,沒有他和沈叔,我們隻怕早已餓死街頭。”
君和更加吃驚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幾乎是脫口而出。
“哈!還說是好兄弟,連他想做什麼都不知道?齊家,當然是衝著齊家去的。殺父之仇在先,奪愛之恨在後,另有廢手之辱,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他對齊家的憎恨?”
“不可能!”君和斬釘截鐵道。
“嗬,有何不可?他是南北兩岸最恨齊家的人。他當然不惜一切代價要摧毀敵人。”
君和楞楞地望著少年們,從一張張因貧苦而瘦削的臉上,射著仇恨的凶光。“我們與齊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楚掌門若要掃除這江湖敗類,我等願效犬馬之勞。”
沈雁飛冷笑道:“所以這裏的事你就別管了。我會幫他布置好,隻待齊家有一日灰飛煙滅。”
謝君和的思維停滯了,隻感到後背嗖嗖的寒涼。而後,他忘了沈雁飛是如何離開的,自己又是怎麼離開棚屋的。再次抬頭回過神,自己已經置身於花月樓的牌匾下。棚屋裏目睹的一切都已如煙雲散去了無痕跡。
眼前正車馬喧囂,燃了一夜的燈籠餘火未熄,在黎明的初照裏詭異地掙紮,富貴人一擲千金的日子向來不分晝夜。江湖的恩怨也從來不管明槍還是暗箭。
此刻謝君和絲毫不懷疑北岸前些日子發生的事必有楚濤居其幕後,他更深信北岸齊家已如深阱中的獵物,遲早成了他人的盤中餐。
如果這真是楚濤所為,江韶雲豈不仰天大笑?楚濤借機把他趕到北岸秦家,莫非隻是不希望他礙手礙腳?
莫非,南岸的十年相知,不過另一場鏡花水月?
嗬嗬,他把冷笑拋進風裏,一頭躲進了花月樓的笙歌裏。管他個鳥,江湖人有幾個幹幹淨淨的?所謂替天行道,傷的永遠是些無辜的人。倒不如換一壺酒,圖一場醉。
清澈的杯,倒影出一抹苦笑,怪自己把義氣看得太重,把承諾看得太真。
苦笑的背後,陡然折射出一縷劍光寒。
杯驚,風破,灑落一地的晶瑩。劍刃已入桌。
沒有血色,隻有沉寂。酒客們似乎對這樣的事習以為常。
謝君和並不意外,更不擔心——對手的劍已不在手邊,而他毫發未傷,劍還未出鞘,這點勝算足夠了。兀自換杯斟酒,目中無人地飲著。
卻顯然,對麵的憤怒愈加濃烈。“當年北岸聞風喪膽的血鬼,南岸的黑煞之稱,莫非已是老邁?”
君和嗤笑而不答。挑事兒的,心情好便不用理,心情不好,便把酒喝完等他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