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第四日的清晨,長河之上,小舟紛紛然歸來,是淩遠聲所率的三十暗探,為掩人耳目,分作六人一組,先後自虎崖出發。他們帶回的消息是:虎崖一帶沿岸,既無渡船,又無暗哨。密林之中,僅有數座空營。各懸白旗,上書口號:拭天之盲,血以血償。雖有零星白衣聖使活動,全無聚攏跡象。
另一頭,白鴿如雪片似的紛飛,汪鴻的遊俠聯絡網也紛紛傳來消息:排雲峽附近,大批白衣聖使出入。天越門與排雲閣扼排雲峽兩端,固若金湯。但凡混入排雲峽以探虛實者,或因奇毒命喪河穀外開闊之地,腐屍禽獸不食,或再無消息。烽火嶺中除客商通行一條大路外,其餘小道皆布暗器,設暗哨,於醒目處刻下“擅闖格殺”的字樣。
更有三人結伴冒著生死之險,沿小路繞過排雲峽探入楚濤曾至的斷魂岩龍口崖附近,那一帶已是營壘森嚴,密道縱橫。這是他們傳回的唯一消息,此後,便一起失蹤,無法聯絡上,也不再有人見過他們。這是遊俠們探得的離江韶雲最近的消息。江韶雲與天越門的聯合,比預想的要可怕許多。這鐵板一塊的烽火嶺,真不知該如何撬動。
至於吳子兮,沒人知道他潛藏在天越門的哪個角落,因為除了謝君和,沒人活著從天越門走出來。
“不,還有一個。”謝君和正麵無表情地坐在火爐前,望著汪鴻將那一封封被整理好的鴿書點燃成灰燼。如此,便不再有人知道,究竟有誰向逐羽劍派傳遞過訊息。
“誰?”
“一個女子……可惜我並不知道她是誰,在哪兒能找到她……”謝君和苦笑著,“終是無用啊!”他翹著二郎腿,幾乎能把汪鴻的掛圖默背下來。卻是計無所出,毫無用處。
汪鴻笑道:“倒是有一個好消息。少主已從黑石崖動身了。”
“嗬!”謝君和冷笑,楚濤這家夥,他是越來越看不懂了。說是多年的朋友,可如今才發現,楚濤藏著掖著的底細,並不比他謝君和少。
尷尬的沉默裏,汪鴻突然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愣愣地盯著手裏的最後一張紙片。
“這……”
謝君和警覺地湊上前去。紙條上赫然寫著:“欲救素素,今夜子時,虎崖渡口見。”
剛才的逍遙與調侃已換作了可怖的震驚。素素,這個刺痛他內心的名字居然突兀地呈現在眼前。他追問汪鴻,是不是哪個遊俠故意開的玩笑。可誰會開這樣的玩笑?
汪鴻反複查探,與剛才的鴿書不同,這張紙片兒上沾著淡淡的紫依蘭蕊香,似乎為故意熏染的結果。莫非是白衣聖使布下的圈套?搖頭,不解。如此緊要的物件,他從不假他人之手。因此這鴿書隻可能混雜在遊俠的飛鴿之中到達。利用對手訊息傳遞的方式傳遞警告,著實囂張可恨!
君和向著掛圖的方向,思索良久道:“若虎崖是專為我設的局,我一旦離開,白衣聖使一定源源不斷地撲向這裏。我們沒有上當,老爺子便不死心啊!”
“不可能。”汪鴻道,“船呢?若要有大行動,必當備船。可是虎崖見不到一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