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紫羽黑煞(上)(2 / 2)

謝君和在岩洞見到楚濤的時候,楚濤正安逸地坐在火堆前,用他的左手端著個粗瓷大碗,如同品香茶一樣慢條斯理地喝著水。烽火嶺的地圖平攤在膝上。龍冥劍斜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右膀纏著厚厚的白紗,除此,絲毫看不出受過傷的樣子,似乎還能拉上謝君和去與人打一架,瞥見了君和,閃亮的雙眼立刻綻開了淡淡的笑意。好似許多年前,還不曾聲名顯赫的時候,隻要一聲“走!”或是一個眼色,大家就立刻知道該做什麼。謝君和不動聲色地取過撥火棍,撩動了幾下幹柴,岩洞裏頓時亮了幾分。

“回來了?”

無聲點頭。

“坐。”

君和反而後退幾步低著頭老老實實站著。

“怎麼,敢不說一聲地走,就不敢坐下?”

君和利索地幾步跨到楚濤邊上,“啪嗒”幹脆地叉開腿一坐:“想砍了我還是想趕我走,直說。”

楚濤狠砸了他一拳:“笑話,你大老遠跑烽火嶺來準備讓我拿你當柴劈?還嫌撂挑子不過癮是不?還是,仍舊記掛著凝香閣的酒?”

人人知道逐羽劍派禁酒,也人人知道謝君和嗜酒如命。江湖人曾經笑:怕也隻有楚濤的溫和能容忍謝君和這般放肆地把鐵一樣的規矩視同無物。但是少有人知道,謝君和賒下的酒錢幾乎都是楚濤暗中派人結清的。然而君和依舊陰霾著臉,低頭不吭氣兒。

“你這什麼脾氣?!不就想怪我我不仗義,沒去凝香閣請你回來麼?唐耀眼線多如牛毛,找了你你還能那麼順利就到烽火嶺麼?”

“你好歹出個聲吧,不然誰知道你怎麼計劃的?”

“我沒出聲,你不也一樣來了?”

“你就那麼確信我會來?”

“囉嗦,你敢不來?”楚濤暗笑著擺手打住,似乎要驅散彌漫著的煞氣,“你的破事兒到此為止,說說外麵。”

君和似乎還想爭辯,微瞥了他一眼,隻見他半顆心端著茶碗,半顆心關注著膝頭上烽火嶺的圖紙,似乎真沒把謝君和出走的事當大事,終於才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彙報起情況:“錦衣客的死,殺手不簡單,上下幾十處刀傷,刀刀見血,幹淨利落。還叫人看不出路數,猜想總是烽火嶺中人做的事。我擔心他還會起風浪,幹脆把你那妹子帶來了——她也真有本事,能從圍成鐵桶一樣的家裏逃出來,害得整個莊裏亂得雞飛狗跳,結果見了殺手居然掉眼淚!唐耀派出三路人馬把汪叔牽製在山裏,他找了條捷徑硬闖出來,正好與我彙合。我讓大家沿小路撤到山裏,行蹤不定,和唐耀暗中周旋。齊恒在我們手裏。今早我撞見了羅昂,後果你也猜得到,趴下的當然是他。排雲閣,我鐵定是得罪深了。秦大少和葉曉聲剛巧來找你,正在外麵,我讓汪叔看著他們。”隨後,不無得意地遞上秦石的玉佩。

楚濤似乎並不在意,隨手接過玉佩,把玩著綠玉上的紅繩,任它纏繞指尖:“羅昂卷土重來怎麼辦?”

“不就是和排雲閣結了梁子嗎?我惹的禍我收拾。”

楚濤暗暗憋著笑:“你收拾?我說君和,你知道啥叫害怕嗎?”

“他要再敢來,我把他整個烽火嶺一劍蕩平了!”

楚濤收起玉佩,肅然道:“痞子,別猖狂。”

誰料平地一聲怒吼,謝君和霍地跳將起來指著他道:“滾你的,我猖狂還是你猖狂?這馬蜂窩可是你捅的,我隻不過順便趕走幾隻馬蜂。誰把烽火嶺視同無物生生往裏闖?誰受了傷還不顧死活的和百多號人對拚?誰放狂言把蝗蟲一樣的弩箭當小兒玩物?就連我這種不要命的都沒你這麼衝動!要是我晚去接應一步,就你那傷得不能動彈的樣子能脫得了身才真見鬼了!我怎麼覺著你這個楚濤是冒牌的?”

楚濤噎了半晌,幹笑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