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死罷了,也省得我下回再救你!”
他憤怒地一甩手,自己啃起了紙袋裏的包子,一邊啃一邊冷言冷語道:“剛才那夥人總共有七個,每一個都是小有名氣的殺手。看樣子那筆買賣不錯。把你賣給他們還能換幾頓酒錢。”
“你敢!”
她立刻使出蠻勁搶來兩個包子,不顧任何風度地狼吞虎咽起來,似乎要一口把眼前的陌生人吃掉一樣。
抬頭卻撞見他似笑非笑的猖狂表情和劍一樣的眼神,簡直能穿透她的心:“楚雪海?”
“誰是楚雪海?”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順勢扯下她腰間的玉佩:“這東西騙不了人,你和你哥一人一件。”
雪海被抓得生疼,憋得滿臉通紅,又掙不脫,恨得“噌噌噌”地跺腳:“你什麼時候知道得那麼清楚?鬆手!”
他可全然不理會,先前那些舞刀弄槍的他都不怕,何懼一個柔弱的小丫頭?
情急之下,雪海一頭撞向他,見擺脫不開,一口結結實實咬住了他的手臂。
他紋絲不動,甚至沒有皺眉,依然是鐵石般堅硬的表情。沒奈何的她漸漸鬆了口,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了帶血的牙印。眼裏迸出了一長串淚珠,把他的衣襟沾得濕淋淋一大片。
戲謔的聲音響起:“楚濤可謂江湖第一的儒雅,居然有個會咬人的妹妹!”
“你想怎樣?”她要伸手去搶玉佩,不料他直接扔還給她:“藏好了,這東西能把你哥急死。”無可奈何的她隻好怒視那陌生人。“吃完上路!”她還不動。“你要不願走,一個人留在山裏喂狼。”一句句硬邦邦的話拋擲下來。她隻好磨磨唧唧坐回洞窟裏,啃幾口包子又丟開,捧著頭發呆。
漢子愣了愣,轉而坐到她身邊,撥弄起石縫裏的草:“吃完了?走吧,你哥的人都急瘋了!”
“又是哥哥的人,好人模樣的是,壞人模樣的還是!”她托著頭瞥他一眼,撅了撅嘴,“不過……一點都不像!”
“不像好人?”漢子朗聲一笑,“我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那……你怕不怕去烽火嶺?”
“去烽火嶺做什麼?讓你哥當柴劈?”
雪海一聲長歎:“父親過世以後,從小是哥哥照顧我。可他總把我藏在後院不準我出門半步。每回出門都對我說:乖,等我回來。可我永遠都等不到他回來。倒情願做尋常人家的姑娘……想學刀劍他不準。教識字的老先生嘴裏冒出來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她低低埋著頭,傾倒著苦水。
耳邊一聲歎息,一抬眼,正撞上那人的目光——斂去一切的鋒芒,帶著不可名狀的憂傷。四目相對,她忽然有種錯覺:仿佛哥哥正坐在身邊。
“你的眼睛真漂亮……”他似想起了什麼,心事重重地把目光轉向長空。沉默片刻,又突然提高了聲音:“不就是烽火嶺嗎?你敢不敢去?”
“你能帶我去?”雪海驚奇無比。
“姑娘家礙手礙腳,我可沒把握。何況還是個隻會哭的。”
“誰說的?”雪海立刻三兩下抹盡了淚花,跳將起來,“剛剛還說我會咬人呢!烽火嶺裏不就有個天越門有個排雲閣?大叔你都不怕,楚濤的妹妹怎麼會怕!”
他突然咧嘴笑了。這一笑,讓雪海覺得他的麵目其實並不像灶台那麼難看。犀利的黑眼睛、瘦削的臉型和高拔的身材帶著淩厲果敢之氣。隻因他散亂著頭發,蓄著雜亂的濃須,不自然地繃著臉,外加一身的風塵,才如凶神惡煞。粗是粗了些,但也許真不是壞人吧。
“去便去!別再叫我大叔,叫我謝君和。”
雪海樂成了一朵花,蹦蹦跳跳在原地轉了一圈。
謝君和不屑地掃了她一眼,又如同欣賞一朵花似的凝望著她。他對著空氣嗅了嗅,似乎能嗅得到濃重的煙火味:“別高興太早了,聽我的令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