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愛的綁匪先生
萌學院
作者:呂天逸
一
林語醒來時,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塑料繩捆起來了,嘴上還貼了一塊大膠布。四壁空空的房間裏,一個黑衣男人正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他戴著黑口罩,隻露出一雙精明的眼睛,好像在笑。
林語想起來了,昨天她和幾個同學在酒吧喝高了,晚上三點才從酒吧大門走出來,出租車很夠意思地停下了,林語打開前車門湊過去問司機:“香洲花園順路不?”
司機戴著一隻巨大的黑口罩,沒吱聲。
林語正想把問題再重複一遍,身後突然被人猛推了一把,半個身子都栽進副駕駛位了,林語心裏咯噔一聲暗叫糟糕,連忙扯開嗓子衝身後那群耍酒瘋的求救:“救命啊!綁架!”
無奈二貨們玩得正歡,韓淩板著臉喊道:“你不夠意思!打著車自己先走了!”
林語愣住了!她身後的綁匪也愣了一下,隨即更加用力地把林語往出租車裏塞。
“你瞎啊!是綁架!快來救我!”林語大叫道。
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有點發抖,十秒鍾後,他望著後視鏡說:“把她打暈。”
“你們敢——”敢字還沒說完,林語的後頸就被人狠狠地砸了一下,她就暈過去了。
於是林語現在就出現在這兒,被打的地方還隱隱作痛。
黑口罩看起來完全沒有給林語鬆綁的意思,他繞著林語走了兩圈,陰森森地說:“我現在把你嘴上的膠布撕下來,如果你敢叫喊或者爆粗口,我就一槍崩了你。”
黑口罩從懷裏掏出一把手槍,用槍管在林語臉蛋上拍了拍,一抬手,唰的一下就把大膠布揭下來了。林語嘴上臉上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剝了層皮:“你神經病啊,撕得那麼狠!救命,救命,救命!”
“你給我閉嘴!”黑口罩氣得說話都打戰,抬手衝著天花板就是一槍。
然後世界就安靜了。
黑口罩掏出手機熟練地按下一串號碼,壓低聲音道:“姓林的,你妹妹現在在我手裏……”
林語十分配合地扯著嗓子喊:“老哥!快救救我!你妹妹正在被喪心病狂的綁匪××又OO……”
還沒等她傾情演出結束,黑口罩已經把電話掛斷了,皺起眉瞪著林語。
“你哥說:‘那臭丫頭太煩人了,你幫我養著吧,不喜歡養的話弄死也行!’”黑口罩漂亮的眼睛彎了彎,嘲諷道,“原來你是個萬人煩。”
“才不是呢!肯定是哪裏搞錯了!”林語心虛地別開目光,嗓音也開始微微發顫了。
她今年隻有十九歲,在念大學一年級。她有一個比自己大十歲的哥哥,雙親去得早。雖然顯赫的家世讓林莫在仕途上一路順遂,但由於林莫平日事務繁忙,他對妹妹一直采取放養管理,感情交流少得可憐……
林語撇了撇嘴,特別想哭。
“嘖。”黑口罩又拿起手機,飛快地撥了一串號碼放在耳邊,“雷猴呀,我介裏有新鮮貨色,你要唔要的啦?係小靚女呀……”
“等一下!綁匪大人!我不要被賣!”
二
在林語百般哀求下,黑口罩終於傲嬌地同意暫時養她兩天以觀後效。
暫時沒有被賣的擔憂了,林語又得寸進尺了:“能不能把繩子鬆開一會兒?我手腳都麻了,再這樣要截肢的。”
黑口罩把眼睛眯成兩條線,打量了林語一會兒,然後很聽話地將林語手腳的束縛解開了,不過槍口還是對著林語。
“別妄想逃跑。”
“肯定不跑!跑的是小狗!”林語眨巴眨巴大眼睛,特別誠懇地發誓——傻子才不跑呢!汪汪汪!
“嗯。”黑口罩滿意地點了點頭,驕傲地說,“想跑也跑不了。”
林語連忙把馬屁大拍特拍:“那是那是!你這麼高大威猛!一根手指頭就能按倒我!”
不過說起來黑口罩的身材的確相當不錯。他應該有一米八三的樣子,腿長腰細,而且眼睛很漂亮,雖然看不見臉,不過眼睛漂亮的人整體觀感也不會太差。
都什麼時候了還關注綁匪的長相,她真是該吃腦殘片了!林語回過神來,在心裏暗罵自己。當務之急是找個辦法把綁匪支開一會兒,給自己創造逃跑的機會。
林語可憐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我肚子餓。”
綁匪沉默了一會兒,走過去伸手揉了揉林語的頭發,特別溫柔地問道:“乖,想吃什麼?我去買。”
怎、怎麼了?一秒鍾變娘炮,這是出什麼事了!?
林語戰戰兢兢地想,這貨不會是精神分裂多重人格吧?為了逃亡大計,她還是很堅挺地故意刁難道:“我、我好想吃歐嵐詩西餐廳的皇家頂級菲力牛排,配霞多麗紅葡萄酒,再要一份忌廉南瓜湯配蒜蓉黃油麵包,還有奧爾良烤雞翅,餐後再來一份意大利手工冰激淩。”
黑口罩眯著眼睛看林語。
林語無限哀傷地歎了口氣:“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買給我的,其實這荒郊野嶺的我又不認得路,就算要逃走都不知道往哪裏跑。不過你不信任我就算了,隨便挖點草根樹皮給我吃就行……”
“誰說我不會去買了?”黑口罩用食指在林語鼻尖上刮了刮,語氣寵溺地說道。
林語打了個哆嗦,頓感惡寒襲身!
“真的不許跑哦。”黑口罩掐了掐林語的小臉蛋,然後轉身就走了。
林語趴在窗口看見黑口罩的身影越走越遠。
“嗬,嚇得姑奶奶半死!他根本就是個戰鬥力隻有零點五的渣!”林語毫不遲疑拔腿就往外跑。
這裏似乎是一處位於郊區的大型工廠,在廢棄之後沒有進行重建,看起來很荒涼。林語認準了一個方向拚命狂奔,手機被收走了,最好是跑上公路攔輛車或向行人求助。就在這時,林語看見前方不遠處站著兩個人。於是林語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衝過去,抓住其中一個人的手臂,激動地說:“先生!我被人綁架了!電話借我報警用下好嗎!”
“哦!”那個男人嚇了一跳,連忙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按了幾個鍵。
林語伸出顫巍巍的手去拿手機,結果另一個男人不由分說地擒住了林語的手,幹脆利落反扭到背後。
“少爺!那丫頭跑出來了!”打手機的男人是這麼說的,“明白!我們立刻把她送回去!”
“哎,你們一夥兒的?!”
林語被兩個男人扭送回那座危樓,黑口罩正抱著雙臂靠在牆上彎著眼睛衝她笑。
男人把林語往前一推,然後衝黑口罩齊刷刷地鞠了個躬,聲音特別洪亮:“少爺!抓回來了!”
“嗯,去吧去吧,告訴小馬快點把吃的送來。”黑口罩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讓那兩個人下去。
林語愣在原地,感覺腦細胞正在大麵積壞死。
“少爺?你是哪家少爺……”雖然不知道黑口罩什麼來頭,不過看這架勢絕對不缺錢。林語的態度軟化下來了,既然不是要錢,那就應該是尋仇了。
“你說什麼?”黑口罩裝腔作勢地摳了摳耳朵。
“你那麼多手下,怎麼不叫他們進來看著我?還故意放我走……”林語握緊了拳頭。
“這樣比較有趣,你不覺得嗎?以這裏為中心,方圓三公裏之內不要妄想向任何人求助,我的手下化妝成各種各樣的人,有貨車司機、買菜大叔、閑蕩的行人……可惜你沒碰上那個裝成警察的,否則一定會更有趣。”
“為什麼要這樣做?!”林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根本就是喪心病狂!
“玩你。”黑口罩惡狠狠地說。
熊孩子太會玩了!
現在她確定以及肯定,她以前得罪過黑口罩!黑口罩全身都散發著強烈的哀怨氣息,明顯是衝著她來的。
“我能看看你的臉嗎?”林語打算不管是怎麼得罪的,都向黑口罩道個歉。
“哼!”黑口罩特別傲嬌地哼了一聲,然後摘掉口罩,惱火地盯著林語看。
林語愣了一下。
黑口罩長得特別好看,如果見過的話沒理由會忘記才對。
見林語愣住了,他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低聲問:“想起來了?”
“不是特別有印象。”
“我就知道!”黑口罩惱怒地把口罩往地上一扔,一邊用雙腳瘋狂踐踏蹂躪一邊哀號,“我還戴著口罩怕你認出來!”
林語弱弱地伸出隻手拽拽黑口罩的胳膊……
“別生氣了,不管是什麼事,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黑口罩像看見鬼一樣瞪著林語,又看了看林語抓著自己胳膊的手,半天說不出來話。
“對不起有用嗎!這不是說對不起就能解決的事!”黑口罩突然一把甩開林語的手,冷著臉說。
“那你要怎麼樣啊?”林語頭疼無比。
“要贖金!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黑口罩冷冽的目光像冰錐一樣!
“您點的餐買好了!”外麵走進來一個小帥哥,進門先衝黑口罩鞠躬行禮,然後他把手裏的兩個大塑料袋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你出去!”黑口罩揮了揮手,然後嗖的一回頭,衝林語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亮閃閃的小白牙,柔聲道,“乖,來吃東西。”
三
見林語過來拿外賣的樣子一點被綁架的感覺都沒有,黑口罩又唰地變了臉,冷哼一聲說:“不行,我還是應該把你綁起來!”
林語看著他手裏的槍,再想想方圓三公裏的控製權,無奈地伸出手道:“綁就綁吧,別太緊。”
“緊不緊我說了算!”黑口罩拿起塑料繩又把林語的手腳綁起來了,一邊綁還一邊喃喃自語, “書上說,要讓你產生恐懼感,覺得我會隨時要你的命,在這種情況下我偶爾對你好一點兒你就會感恩戴德,進而……嘻嘻。”
林語莫名其妙地看了黑口罩一眼,也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麼,笑得跟個神經病似的,如果不是長得實在太帥,林語真想一腳踢在他的臉上。
“哎?對了,綁之前你得先把衣服脫下來。”黑口罩盡量控製住自己的麵部表情,一臉正直地看著林語。
“脫到什麼程度?你要做什麼?”林語皺著眉頭問。她穿了一件很厚實的外套,所以裏麵隻有一件薄薄的毛衣,根本就不禦寒。
“當然是脫外套了。”黑口罩不耐煩地說著,突然像想到什麼不該想的了,帥臉一紅,“你以為要你脫什麼?真是的,年紀不大思想那麼齷齪!”
我隻是問問脫到什麼程度,怎麼了?自行腦補的人思想才齷齪吧!
林語在心裏咆哮,臉上不動聲色。
衣服也脫了,繩子也綁了,黑口罩很滿意,把外賣拎了過來。林語一看,還真是自己剛才要的那些東西,每樣都是雙份。黑口罩用一次性餐刀把牛排切成小塊,蘸上黑椒醬汁叉起來送到林語嘴邊。
“喂,我對你好吧?”黑口罩把蒜蓉黃油烤麵包撕成小塊,然後拔出葡萄酒瓶塞,很暴殄天物地倒進一次性紙杯裏,賢惠得不行!
林語糾結地點了點頭說:“你對我好。”
“那你怕不怕我?有沒有一種小命兒握在我手裏的極度恐懼感?”黑口罩萬分期待地用手指頭鉗住林語的下巴,強迫含了一嘴牛排的林語正視自己,表情歡欣喜悅。
林語誠懇地眨眨大眼睛,嚴肅地點頭:“我特別害怕,你千萬別殺我。”
“那就好。”黑口罩很欣慰。
喂林語吃完了,黑口罩自己才開始吃,牛排和湯涼了,冰激淩也化了。不過黑口罩似乎陶醉在某種非常詭異的幻想中,一臉愉快地吃著,不時低頭嘿嘿地笑兩聲。
吃完飯,黑口罩正直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薄本坐到牆角翻閱起來。看了一會兒,他把小薄本扔到地上大步朝林語走過來。林語驚悚地看著他,不知道這個二貨又要有什麼奇葩舉動,沒想到黑口罩突然撲通一聲跪下了,一張帥得天怒人怨的臉上寫滿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