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揉了揉略沉重的頭,胸腔裏似有一股悶熱,著實難受。慢慢幾番調息,內心甫定,便重新環視這屋子,目光落在緊閉著的木窗子。我掀開被子走下床去,緩緩踱步到窗子下,伸手拉開窗子,窗子發出一聲“吱咯”,猶自令人心舒。窗子一打開,外麵的風趁隙凜然而入,漱漱刮過麵頰,我不禁打了個寒顫,脖子縮了縮。眼睛望向窗子外麵,卻驀地一驚豔:梅花香自苦寒來!我心中欣喜,梅之所戀,梅之所香。不知爲何,對梅花,尤其像眼前的樹樹紅梅,盛意恣肆,我的骨子裏竟有萬般眷戀。沁人心脾的梅香,嬌豔迷人的梅韻,心中刹時躍躍然歡快起來。瞬時,腦子裏閃過一幅似曾相識,卻又模糊的畫麵。頭又開始疼痛起來,我雙手輕輕揉按著太陽穴,才稍覚緩和些疼痛。
“若兒……”
正當我欣賞著窗外那一片梅景時,門外傳來一聲哽咽般的呼喚,欣喜裏挾著些許心疼與焦慮,卻又是那麽溫柔的呼喚。我自遐想裏回過神來,伴隨著門“吱咯”一聲打開,眼前出現一位三十七、八左右年紀的婦人,眉目中盡顯憔悴之色,麵容上卻是那般慈祥的模樣。
且看她著一件淡綠色衣裳,鵝黃色下裙,外麵是一件天青色長袍。手中握著一條絲帕,由苓兒摻扶著走進了我的屋裏。再仔細打量起她,梳著普通婦人雲髻,雲髻上插著一支褐色簪子,簪子末是個褐色瑪瑙吊墜,襯著幾串流蘇一晃一晃的。我打量著眼前這和謁的婦人,心道:這大概就是苓兒所說的上官鳳,我的母親了。
“若兒,你怎麼不躺在床上自己起來了?”她心疼地邊說著邊走過來,又向苓兒吩咐道:“快快扶小姐回床上,小心著涼了。”苓兒應一聲“是”,便過來扶我,看著她那慈祥的目光,我順從地回到床上。
“若兒,”見我回到了床上,她低聲喚著我,雙手禁不住握著我的手,“我苦命的孩兒……”她的聲音哽咽,話便說不下去了,隻不時地手執衣角拭著眼淚。我心中直犯嘀咕:大概苓兒已經將我的情況告訴了她,才讓她心中如此難過罷?!縱使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但她畢竟是我的娘親,血濃於水。看著她如此難過,我心中亦是不好過,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一時心中無措,又甚是焦躁,故一口氣提不上來,忍不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小姐……”
“若兒……”
娘親和苓兒一下子手無足措,滿心焦慮地喚著我,娘親還不時地輕拍著我的背,讓我緩緩氣。我搖搖手,示意沒事,隻不過一時咳嗽得額上盡是汗水,娘親看著又是心疼又是焦急,隨之轉頭喚著苓兒:“你且速去喚沈大夫過來,給小姐瞧瞧。”
“是,夫人。”苓兒應了一聲便匆匆出去了。
“若兒,來,你快先躺下。”說著將我扶下,我微緩緩調息一番,心下感動著她的慈愛關懷,又不忍看她如此著急難過,況且我也沒有那麽嚴重,便安慰道:“娘,我沒事。”
須臾,苓兒回來了,後麵跟著一位四十左右的大夫,肩上還挎著一個大藥箱。隻見他雙手抱拳,微軀行禮,道:“見過夫人!”娘親揮揮手,起身道:“沈大夫不必多禮,且過來瞧瞧小姐身體如何。”
沈大夫放下藥箱便過來給我把脈,而後又翻翻我的雙眼,思量一會,方對著娘親拱手道:“夫人不必擔心,小姐而今醒來已無大礙,隻是身子較為虛弱,還須調養幾日。我這就開幾副藥,給小姐補補身子罷。”說著轉身開了一張藥方。
“有勞沈大夫了。”娘親接過藥方,又轉頭吩咐苓著:“苓兒,你去送送沈大夫,順便把沈大夫這開好的藥方帶去,去藥房將小姐的藥抓回來。”
“是,夫人。”苓兒答應著,又轉身道:“沈大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