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斌低頭看著手中幾乎要認不清楚模樣的天子劍,還記得當初雅靜在大殿上看著自己的眼神。那時的自己就是站在那個位子,離此時自己所坐的位置不過幾十仗的距離的地方,被雅靜冊封為了三品京兆尹,下賜天子劍。
時隔了才不過半個月的時間,自己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沈斌苦笑一聲,看著圍著自己六百名死裏逃生跟隨自己而來的士兵:“待會兒開門的時候,若有人要投降,我沈斌絕不怪他。隻盼來年每逢清明活著的兄弟能到自己墳前添一杯水就,沈某在這裏感激不盡了。”
“大人!”邊上的士兵一聽沈斌這麼說,立即紅了眼:“大人,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兄弟們出生入死這麼多回了,雖然與大人相識才不過半月之久,但大人是個好官,兄弟們……兄弟們……兄弟們絕對不會離大人而去的!”
沈斌掃了自家兄弟一眼,但見每個人都堅定的直視著自己的雙眸,但也有人因為承受不了死亡的降臨而開始偷偷垂眼哭泣的。
其實人,都是一樣的。
就算是鐵錚錚的漢子,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在麵對死亡的時候都是恐懼的。
自古言: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而今的生死離別,縱然是殺神在世,看了難免也會有惻隱之心。
沈斌伸手拍了拍邊上兄弟的肩膀,站起身子,拿好天子劍,轉身麵對著緊閉的大門。
身後的六百名士兵也跟著站來起來,一時之間,偌大的宮殿內,彌漫著一股英雄扼腕的悲涼之氣。
他們都是大鴻的士兵,是鐵骨錚錚的漢子,是從死神刀下幾度存過下來的幸存者,更是屬於大鴻王朝的子民。
他們恪守著自己的家國,嚴謹,不苟。就連最後的熱血與生命,都將祭奠他們心中的國土。
門,被打開了。隨著那陳舊咯吱的聲響,天際邊朝陽的第一道曙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
若是外頭沒有那嚴正以待層層圍守的士兵,若是沒有那些在照樣下泛著冷光的弓箭,若是沒有那羽扇綸巾神色從容的無師天曉,沈斌會以為這個帝都還是以前的帝都。和平、安寧,然後隨著太監的傳喚聲,迎出大鴻的女皇陛下。
隻是一切,都是沒有如果的幻想罷了。
天曉原本準備派人進去圍剿的,但見沈斌已經將門打開,神色從容的出來,還以為沈斌是做了投降的準備,剛準備開口嘲諷兩句的時候,沈斌就已經開口打斷了天曉的思路。
“正三品京兆尹沈斌,無能守住帝都,今已被敵軍攻入,自覺無顏麵對女皇陛下,又無法苟且活於人世。”沈斌說著,抽出了劍鞘中的的天子劍,聽見對麵傳來刀劍出鞘的聲音,沈斌嘴角一勾,似有嘲笑。而後又淡淡地說道:“還望新主仁慈,且放過這一幹士兵。罪臣沈斌,以死已報女皇陛下知遇之恩,以死以嚐諸位弟兄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