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秦敬現在被綁起了手腳,正是如肉在砧,任人宰割的境況,口中驚慌不少,卻見黑暗中露出一臉來,鐵門並非全緊閉,有處透著外麵的光進來,可見一張處於光影明錯下的臉麵,卻看不真切年紀和相貌,隻見鬢角斑白,估計年紀很大。
“我是你爹。”那人說道。
“我爹早死了。”秦敬卻說。“我是師父師娘養大的。”
“哼,到了這兒,你不喊我一聲爹,我要是不高興……嘿嘿。”這人故意笑得猥瑣。
“你想怎樣?!”秦敬大驚,不過腦子裏也是打他一身的事兒。卻沒為意自己所落之處,乃有光線正照著,自己的美顏便被對方看個真切,若這人有些龍陽之癖,他那才叫受罪呢。
可惜這呆子全然想不到那裏去,隻是驚說:“你要打我?!”
“我跟你無冤無仇的,為什麼要打你,你喊我一聲爹,我自然給你鬆綁。”這人說話到了這地步,秦敬便覺得其聲音有些熟悉。
“不喊!”他硬氣起來。
“不喊便不喊,我也不給你鬆綁,看你沒手吃飯,不得餓死。”那人聲音果然好熟,卻是在哪裏聽過。“我不給你鬆綁,你就得餓死,是餓死,那是世間最可憐的死法了。”
“哼!”秦敬還是沒有想起這是誰。“不吃就不吃,餓死就餓死,總比被人折磨死了好一些。”
“哼!不喊就不喊,我就看著你死也不幫你鬆綁。”那人也學著秦敬哼了一聲,這聲音,秦敬一定聽過。
但這兩相哼了過後,秦敬一肚子的悶氣竟被這人提了起來,便不願說話,徑自閉目養神,而那人也不說話,似乎也悶著氣一屁股坐到秦敬背後。
如此這般不知道過了多久。便是那老一點的忍不住了。“你真不叫?”
“說了,不叫就是不叫。”秦敬賭氣一說,其實隨便叫一句也無不可,隻是他一聽到這人的聲音,就不想叫了去。還把這些時日來心內積攢的不快都發向這人身上了,卻也不知因由。
“嘿嘿。你……不記得我是誰了麼?我可記得你是誰……”
這一聲,那人說的高亢,忽而讓秦敬打了一個激靈,久違的感覺再度襲來,原來這聲音怎得如此教他煩,這聲音竟時而十足了燕子洞中的瘋子。
“難道你是……”秦敬大駭。額上頓時冒出汗來,幾不敢講出那是自己願意認得的‘義父’。
“嘿嘿!你終於記得了,小哥兒。”這人幾步走到秦敬跟前,一下子躺下來,直看著秦敬的雙眼彎彎著。“咱就是那個岱宗老徒,那個乞丐咧……今天你把你的糕點給老大哥我吃了,你記得不記得?”
這老乞丐躺的地方,也剛好有一點光線能照出他的臉麵輪廓,秦敬才記得這號人物來。心上提著的重擔頓時落下,竟使得他整個人都癟了。
“嘿,嘿,小哥你仇人是淩霄的,老哥我看不慣李景元那老賤人,咱都跟淩霄派結了怨,這樣的緣分,你怎能不喊我一聲爹?!”
“誰要做你兒子。”秦敬這一驚一乍的,心裏難免有氣。
“誒呀,你平時不是很溫文的,又尊老,有禮貌,今兒怎麼對老烏龜我這麼凶,不喊爹,喊句老烏龜前輩也行嘛。”這老乞丐的語調竟似孩兒一般調皮。
秦敬猶自沒了氣頭,隻說:“什麼老烏龜前輩,你既是岱宗的弟子,我該喊你一聲師兄或是師叔。”
“小哥兒不知道。咱的名號就是老烏龜。”這乞丐被人喊得這麼難聽,倒也不覺得羞恥,也嗬嗬笑了兩聲,並著撓了撓胸口,秦敬這才發現老乞丐的胸口上有鞭子的痕跡。他便想起了曬場上那個被綁住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