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永康女子(2 / 2)

阿芙麵紗之下嘲笑了一下,聲音卻熱絡了起來:“清音姐姐客氣了。俗話說,寧欺門外漢,不欺地頭蛇,該是我對您行這大禮。”可她的身肢並無多少變化,話語之下不知道有多少是真心的。

清音輕笑幾下,算是許了阿芙的說法,麵紗之下,也不知道是何種表情。這兩女子應當是一派之人,卻是第一次見麵。也不知道是江湖上哪一個門派,竟然這般大。

“姑奶奶,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且去別處?”清音對著阿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阿芙略抬頭,帶著些許倨傲的姿態。“聽清音姐姐的。”

兩人便往黑暗的街心走去。長街落落,屋簷牙牙,仿似怪獸巨口,一口吞下兩人,月色被掩,這會兒連影子也沒有了。

阿芙跟著清音在小城裏東拐西轉,竟然到了一處客棧之前,阿芙略頓了一下,並沒有向前,清音倒是大搖大擺的邁了腳步,還說了一句:“大隱隱於市啊,姑奶奶。”

阿芙沉吟一下,私自在心裏不屑一笑,卻也隻好跟著進去了。進得門去,阿芙身上的貝母魚鱗片立刻叮當作響,阿芙的步子也生出聲音來,清音在心裏暗暗一歎。這小姑奶奶不知道是什麼道行,能把一身功夫收放自如。

阿芙這一著,使得她哪裏像是一個高手的模樣,分明隻是一個小姑娘家,這一身白衣和衣服上的飾物看來也是故意的,想來深諳大隱隱於市之道的,還是這位小姑奶奶。

清音也不說什麼,便是脫了麵紗,一張臉,好像是四十歲模樣似的。她走到掌櫃那兒,對著掌櫃說話:“掌櫃的……這就是我家小姑奶奶,給咱們房中送些酒菜吧。”她聲音已是四十婦人的模樣,易容功夫容易,易聲的功夫難,清音易聲的功夫不錯。阿芙不由得在心內讚許了一下。

“老板娘,這位就是你說的姑奶奶了吧,總算接來了。”掌櫃是個和善的老頭,幹瘦瘦的,眼睛自賬本起來,白花花的,想來眼睛不好。“可這會兒城門已經關了吧。”

而這客棧中燈光一照,阿芙才看見清音身上的乃是一襲寡婦的哀服,自她和掌櫃談話間,清音似乎已經在此裝作寡婦多年,以她們一派的手段,這一戶的男主人應當也不是應天命而去的。“姑奶奶年少,在城中玩樂忘了形,妾身也尋了她許久。”

“哦哦,年輕人。”掌櫃‘嗬嗬’笑了兩聲之後,便低頭看了一眼賬本,“哎……帳中數目又不對了……”似乎全然忘了方才清音囑咐酒菜之事。阿芙心裏覺得這掌櫃怎這麼糊塗。便多看了這掌櫃的一眼。掌櫃就是一副掌櫃的模樣,她也沒多留心。

清音此時也進了客棧內堂,她便跟著去了。

客棧是四合的院樓,前麵的二層建築是客棧,後麵的四合院是夥計住宿和廚房,清音帶阿芙去的是廚房側畔的一間小屋。清音讓阿芙先進去,她在她身後殿後,兩人進得屋內,清音便仔細關好門窗。

阿芙抹了一眼門窗,窗紙是兩層毛紙,看著極薄的紙,卻藏了貂毛,價值千金,隔音極佳。區區尋常客棧哪能有這樣的窗紙。所以,窗戶上貼了好些剪紙,讓人不易發覺窗紙的門道。

“原來這兒就是永康城的分堂。”阿芙心內暗歎清心的細致。

“山不在廣,有神自靈。”清音笑語,此刻她的聲音已經變回原樣,隻見她背對阿芙而立,伸手繞到後頸,在風池、風府這兩穴處搗弄了一會,便各自拔出了兩根三寸餘長的銀針,也不知她跟前生了什麼變化,等她回過頭來,哪裏還是四十婦人的老臉,分明就是一風情萬種的少婦,果真不出二十五,卻還是比阿芙年長些,因此阿芙應該稱她一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