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和郭寶辛就幫著尕十三一道,將被打傷了腿部的兩位兄弟就近送到了一戶牧羊人家養傷。隨後眾人就騎馬來到了鹽池縣城,就找了家客棧住下。晚飯後,尕十三來到了梁文和郭寶辛的客房,二人就讓坐倒茶水。“二少爺、寶辛少爺,二位今晚好生歇息,明日我帶你們去縣城和牧場走走。”尕十三說。“十三大哥辛苦了,我兄弟二人這次就有勞您了。”梁文抱拳客氣的說。“二少爺,客氣了,梁老爺吩咐的事,我義不容辭的要辦好。”尕十三笑著說。“十三大哥,兄弟不明白您是怎麼認識我爹的?”梁文好奇的問。“這說來話長了,十幾年前我還是個不到十幾歲的孩子,給東家放羊的時候羊群被狼群給糟蹋了,東家要賣了我,是梁老爺為我賠了東家所有的羊,又給我買了二十頭羊讓我也成了一位羊頭。”尕十三不好意思的說。 “梁老伯是仗義疏財啊!”郭寶辛看著二人,大喊著說。“二位少爺,這鹽池縣有羔羊資源,也有皮子加工作坊,你們咋不將這羔羊皮子就地在作坊加工了再運到西安城呢?”尕十三猛不丁的問了一句。“十三哥有所不知,這貨棧各家有各家的渠道,我們若將這皮子熟好了再運去西安,那這邊和西安原來的貨棧貿易平衡就被打破了,要讓一些作坊沒飯吃了。”梁文說著,他還是秉承了父親梁煥成的做法,不貿然去碰自己不熟悉的領域,不貿然去搶別人家的飯碗。“大哥說的是,我們做客棧這行最忌諱搶別人的飯碗。”郭寶辛對著尕十三說。第二天上午,尕十三就帶著二人在鹽池縣城的一些小貨棧看貨。這鹽池縣城也叫花馬池城,是明代遺留的一座古城,城牆都為熟土夯築,有趣的是這北城牆也正好是明長城,古人借著長城省了一道城牆。三人登上了北城牆的門樓,一邊是鹽州大草原,一邊是傳統依舊的縣城。郭寶辛就很是喜歡這裏。“這要是放在明代,這可就是邊關了,這邊境貿易應該很好做了。”郭寶辛敏銳的看出了門道,這個從小除了讀書練武就是隨著爺爺和跟父親跑駝隊的大男孩,對做貿易還是有天賦的。“二弟,別盡想著邊境貿易了,也別忘了刀兵相見了。”梁文提醒郭寶辛,“咱們腳下可就是長城,這要是放在明代這個季節正是秋防的時候,這北邊草原上的馬兒肥壯了就開始南侵了。”“大哥,這打仗總是不好,受傷害的總是咱老百姓,大家相安無事做做貿易多好。”郭寶辛像個孩子一樣認真的說話,然後又看了看二人後,自顧自的看著長城內外。“寶辛少爺說的是,這大清朝就將這長城廢了,沒有了這長城兩邊的殺戮,我們也和關外的來往多了,像一家人一樣。”尕十三說著,二人相信他說的是真話,這個從小在草原放牧的人,一定是吃了不少苦才對殺戮說出了摒棄的感悟。吃過午飯,三人就出了鹽池縣城的西門朝鹽州草原而去。尕十三帶著大家走訪了幾戶牧羊人家,梁文和郭寶辛對鹽州草原的羔羊資源很是滿意。天黑的時候,三人又回到了鹽池縣城。“大哥,我們將訂金給十三大哥放下,請十三大哥和他的兄弟先行收貨集中,然後我們來統一起貨,這樣我們不出麵,那曹雲泰父子也不會起疑心。”郭寶辛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二弟這趟沒白來呀,看問題看得很是透徹嘛!”梁文欣賞的看著義弟說,“就按照二弟說的辦,辛苦十三大哥了,收貨就按照正常價格收,不要壓價虧了牧人就好。”“沒問題,二位少爺放心,這秋羔羊子也到了陸續產羔的時候了,貨源沒有問題,我和弟兄們會將貨都集中存放到偏僻的地方保管。”尕十三說。一夜無事,第二天早上三人吃過了天下聞名的鹽池手抓後,梁文和郭寶辛就給尕十三放下足夠的銀票,二人就起身回朔方城。尕十三就要送二人出草原,順便去看望被梁文和郭寶辛打傷了腿的兄弟。三人就準備騎馬返回。“十三大哥,這鹽池縣的牧業基礎不錯呀。”郭寶辛邊備馬邊說了一句。“是啊,上一任的陳九倉縣太爺就很重視牧業,現任的縣太爺就繼承了前任的做法,很關心牧業,這鹽池縣依靠著鹽州大草原,說到底是個牧業為主的地區嘛!”尕十三說。“十三大哥,你剛才說陳九倉縣太爺?”梁文聽到陳九倉的名字後,就問尕十三。“就是現在朔方道的道台老爺,都高升了十年了。”尕十三說話的時候,三人的馬鞍就整理好了。“大哥,這樣說來,這若竹小姐十年前不就在這鹽池縣城長大嗎?”郭寶辛還是想著陳若竹。“十三大哥,你可知道那陳九倉縣太爺的情況?”梁文問。“二少爺,你怎麼問起了縣太爺的事?我也是聽人家說的。”尕十三有點納悶的看著二人。“先不走了,十三大哥帶我們去縣衙。”梁文忽然就看著二人說話。郭寶辛就明白了梁文的意思。尕十三不解的帶著二人來到了縣衙門口的衙門街。三人找了大街上的一條老字號飯館就坐了下來。掌櫃的是位老人家,就招呼三人坐下。梁文就客氣的對著掌櫃的點了幾個涼菜和一壺酒。掌櫃的上菜的時候,梁文就問起了前任縣太爺的話題:“掌櫃的,您老在這縣衙大街上做買賣有些年頭了吧?前任縣太爺陳九倉都走了有十年了?”“這位公子,您還真說對了,老漢我打小就在這縣衙大街上生活,陳縣太爺走了整十年了。”掌櫃的說。“哦,老人家,那這陳縣太爺一家過去估計沒少光顧您這小店吧?”郭寶辛接著說。“縣老爺來的少,老爺家的太太最好吃我家的蕎麥麵,常帶著小姐來光顧,我家這蕎麥麵在這花馬池城可是一絕呀。”掌櫃的驕傲的說。“掌櫃的,那就給我們哥三來一盆你的這蕎麥麵,我們也嚐嚐您這一絕。”梁文有點高興,就要了一盆蕎麥麵。沒過多久,掌櫃的就上了麵。三人就吃,邊吃邊說好。“難怪這縣老爺的太太和小姐喜歡,果然好吃。”梁文就讚賞著說話,“掌櫃的,十年前那縣老爺家的小姐還小吧?”“十二歲,十二歲,還是個小丫頭。”掌櫃的回憶著說,“縣老爺家的太太也就是十年前故去了,太太是個好人呢,一生不生養,還是位信佛的居士。”“老人家,我就越聽越糊塗了,這太太一生不生養,怎麼還有個小姐。”郭寶辛問。“領養的,那小姐是兩歲的時候領養的,太太對小姐那真是沒得說。”掌櫃的說,“那縣太爺對太太也是不錯呀,太太娘家是這鹽州草原數一數二的牧羊大戶,當年是太太家資助陳縣太爺考取的功名。”“那這麼說來,陳縣太爺也算是有福之人。”梁文接著掌櫃的話茬說,“那陳家小姐也是有福之人呀,難得被領養,養父母還對她這樣好。”“可不是嘛,公子您可說對了,這若竹小姐是命好呀,聽說他是賀蘭山西邊被親生爹娘拋棄的娃,誰知道她又成了縣太爺家的小姐,這是命啊!是命。”“這爹娘生下了孩子不養,卻要送人真是造孽。”郭寶辛一拳砸在桌子上憤憤的說,“老人家,可記得這小姐的芳名確實叫若竹?”“若竹小姐,這名字是太太給起的,太太養了了小姐十年,那可就像親生的一樣。”掌櫃的說。“難得太太這樣仁慈,真是好人薄命呀!”梁文感慨著說。“可不是咋的,那縣太爺本來對太太很好,後來不知咋的聽說和一個青樓的女子好上了,太太就一氣之下得病了,現在想來這也是個劫數,太太該是早就得病了。”掌櫃的惋惜的說。“青樓女子?什麼樣的女子讓縣老爺這樣不顧大體?”郭寶辛說。“聽說一個叫什麼小喜鳳的女子,太太故去後,老爺就升官做道台了,聽說就帶著小姐去了朔方城,這都十年了。”掌櫃的說。“太太是個好人。”郭寶辛自己低聲說著。“是個好人,這老街上的老街坊都知道他是個好人,太太出殯那天,這整條街的人都去送她。”掌櫃的說話間語氣沉重。“那這太太故去後埋葬在哪裏?”梁文接著問。“在長城外千戶墳附近,離這也就十裏不到,太太是個讀過書的人她了解曆史,知道那裏埋著位明朝的千戶將軍,就自己選了千戶墳不遠處的一個地方。”掌櫃的說。“為什麼要埋在千戶墳附近?”郭寶辛不解。“二位少爺,您可是不知道,我們這鹽州過去可是邊關呀,太太家祖上在明朝就是牧羊人家,那可是飽受邊關戰事之苦呀,太太選千戶墳也是一個希望和心願吧。”掌櫃的說。“這太太果然是位了不起的奇女子。”郭寶辛看著大家說。吃罷飯,三人告別了掌櫃的後,就直奔千戶墳方向而去。尕十三知道那地方。半個時辰後,三人就騎馬來到了城北長城外的千戶墳。說是千戶墳,這裏的封土堆確是不下百十座,應該都是明朝戍邊戰死的將士義塚。三人就下馬,梁文取下了馬背上的酒囊,就跪了下來,郭寶興二人也跪了下來,三人就磕頭祭酒。“感謝列位將軍戍邊,今我兄弟三人前來,如有打擾請列位將軍多多包涵!”梁文念著悼詞,三人就接著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