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爺,快醒醒,都什麼時候了,還睡著。”店小二在急切的搖晃著醉酒的眾人,梁文就忽地醒了,就感覺頭有些大。糟糕,昨晚一時高興喝多了,要誤事。梁文使勁站了起了,看著夥計們都一個個醉得還沒醒來,就開始自責自己昨晚太粗心了。“梁掌櫃,您醒了?昨晚見各位爺喝多了,提督大人就留下了幾位將軍為你們守夜他自己回去歇息了。”店小二邊收拾屋子邊解釋昨晚的事“,昨晚提督大人見各位爺高興,就陪各位爺喝到那麼晚,你們和提督大人什麼關係?他這樣陪你們?”“哦,小二哥多慮了,我等隻是提督大人的朋友。”“梁掌櫃在嗎?梁掌櫃在嗎?”就在店小二還在詫異的時候,一個男聲高喊著進了院落。“梁掌櫃在嗎?梁掌櫃在嗎?”梁文聽來人說話聲音洪亮,聽聲音猜來人年紀和自己差不多。推門一看,院子裏站著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這人穿著不俗,一身富家子弟打扮。“在下便是梁文,請問這位小哥是?”梁文抱拳施禮回話。“梁掌櫃好!在下是大同廣通貨棧的郭寶辛,是鎮台大人傳了老佛爺和皇上的旨意,要在下來和梁掌櫃商談收貨事宜的。”郭寶辛說著抱拳,“沒想到梁掌櫃和在下年紀相當啊,欽佩、欽佩!”“原來是大同城大名鼎鼎的廣通客棧的郭掌櫃啊!原來郭掌櫃也是這般年輕,梁某人慚愧、慚愧呀。”梁文抱拳自嘲。“梁掌櫃,這廣通貨棧的總店在太原,這是廣通客棧的郭少掌櫃啊。”店小二搶著說話。“素聞廣通貨棧在關內關外走貨都是一流的,今日得見郭少掌櫃,真是有幸。”梁文客氣的招呼郭寶辛,又搖醒幾個夥計。“梁掌櫃,咱們可否開始看看您的貨呢?”郭寶辛開始催促梁文了。“就看,就看,郭掌櫃請隨我來。”梁文說著,便引郭寶辛到存放貨物的屋門口,然後招呼自己的夥計抬出了一包包裹嚴實的貨。梁文彎腰從靴子腰旁掏出了一把短刀,挑開捆綁貨物的繩索,然後一層一層打開麻布包裹層。然後就露出了貨物,原來是雪白的羔羊皮子。梁文拿出了一張皮子順手一抖,原來壓緊的皮毛瞬間蓬鬆擴大。梁文將皮子遞到了郭寶辛麵前:請郭掌櫃掌眼。郭寶辛接過皮貨翻動著用手捏,然後又用一隻手在用力地抖了抖,又將皮子有毛的一麵撐在手中對著毛用力吹了了一口。梁文有些忐忑的看著郭少掌櫃的驗貨,單看到郭寶辛很熟練專業的拿捏、翻轉、抖毛、吹孔這些動作後,他不緊張了。這些熟練專業的動作告訴梁文,這個郭少掌櫃的對皮貨是個內行,是個內行他就是識貨的。“哎呀!梁掌櫃,您這可是朔方道鹽州大草原的灘羊兒毛皮呀!真是好東西。”郭寶辛吃驚的說,“這些鹽州灘羊兒毛皮不是一直走包頭,然後轉發天津衛和關外東北的嗎?梁掌櫃您怎麼到大同出貨了?”郭寶辛說著,目光離開了羔羊皮子看著梁文的臉。“郭少掌故的果然是行家裏手呀!一眼就認出了這鹽州灘羊兒毛皮。”梁文抱拳讚譽郭寶辛,“說來慚愧,梁某本來是要去包頭出貨,怎耐洋毛子鬧災,包頭的貨棧關門不收貨了,萬般無奈才到貴寶地試試。”“原來如此,真是辛苦梁掌櫃了。”郭寶辛說著話,拉梁文坐下,“素聞這鹽州兒毛皮以皮質細嫩、透氣柔軟和九道彎曲兒毛為出名,再者這羔羊皮子一直從包頭出貨,雖聞其名但考慮商路細數,也不便去收貨。”“今梁掌櫃自己來了,這就是另一說了,再有這兩宮旨意和鎮台大人的關照,我廣通貨棧就將梁掌櫃這些貨全數吃下了。”郭寶辛拍了拍梁文的肩膀說,“就請梁掌櫃報個價吧。”梁文一聽郭寶辛這樣說,心裏有了底,但又考慮是第一次合作,就有點猶豫:“郭掌櫃,您是個行家,廣通客棧也是大商家,您就看著給個合適的價吧。”“哈哈,梁掌櫃是個謙虛的人啊。”郭寶辛就笑著說話,“您這羔羊皮子貨色絕對是一流,若按平日我定出個好價格,但眼下您也看到了,這國家多難我也有難處,我就按您給包頭同行的價格給我吧。”梁文一聽,吃驚不小。本來想著這貨到地頭死,沒指望賣個好價錢,沒想到這郭少掌櫃的不但沒有乘人之危壓價,還按照包頭的出貨價出價,真是感慨。這大商家就是大商家,不但識貨,也不欺生盲目壓價。“多謝郭少掌櫃的抬愛。”梁文抱拳答謝。“哈哈。”“哈哈。”兩位年輕的掌櫃在相互抱拳彼此欣賞起來。之後二人分別伸出一手在對方的袖筒裏捏起了麻雀。這捏麻雀是多少年來西北到華北商家互市的時候,形成的一個保密的交易方式,除了交易雙方,其他外人根本看不出交易的價格和數量。捏完麻雀,搞定交易價格和數量,二人又相互抱拳大笑。世間的事總是那麼無常和讓人驚喜,這一來二往中,兩人從相互彼此欣賞到相互信任,真是一個雙贏的開始。之後郭寶辛就提議二人就此結為異性兄弟。梁文自是非常高興,沒想到此次大同之行有這麼多的驚喜。聽郭少掌櫃的提議結拜很是開心,從見到郭少掌櫃的第一麵就覺得這位後生不是個俗人,又經過和他交易的過程越發堅定了欣賞郭寶辛才氣。 “哈哈。哈哈。店小二,請為我們準備香案和供品酒水。”店小二在邊上看著這二位爺的一切,也是感覺突然,聽郭寶辛喊話,就跑去準備結拜用品去了。少頃,店小二準備好了結拜物品。二人就此結拜為異性兄弟,梁文年方二十有六,為兄長,郭寶辛年方二十有四為兄弟。“哥哥,今日我等要一醉方休。”郭寶辛說話了,“你我兄弟二人今日得以結識,真是有幸,以後哥哥的貨兄弟我照單全收。”“兄弟,難得兄弟看得起哥哥,日後哥哥一定備最好的貨發於兄弟。”“哈哈。”“哈哈。”整個下午,廣通貨棧的夥計都在和梁文的夥計清點和交接貨物。郭寶辛則不管這些,他隻管帶著梁文去大同最繁華的酒肆吃酒。直到傍晚,二人才相互攙扶著酒足而歸。掌燈時分,廣通貨棧的賬房徐先生拿來了所有貨款。梁文又在客棧回請兄弟郭寶辛和賬房徐先生。後,二人道別。梁文送郭寶辛到客棧門口後,不舍離去,他握著郭寶辛的雙臂,無言作答。“哥哥,你是舍不得兄弟嗎?哈哈。”郭寶辛略帶醉意的說,說完也握著梁文的雙手。梁文不舍,鼻子發酸。自打十六歲和師傅跑駝幫以來,今天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似乎自己這幾年跑駝幫的辛苦全拋到了長城外麵。梁文一手握著郭寶辛,一手從懷中的貼身布袋裏拿出了一枚瑪瑙扳指戴在了郭寶辛左手的拇指上。“兄弟,此物是日前在高陽聚樂堡老佛爺所賜,今兄送於兄弟。”梁文落淚說著,“你我兄弟相識一場,哥哥我無值錢他物,希望這枚扳指陪伴兄弟,見此物如見哥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