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歸風話鋒一轉,忽然提到求幫的事情上,冷劍和孟輝卻都未感到奇怪,因為從談話開始,他倆便保留著三成的戒心。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無論是何種情況而生,伴之的多半是利益。
初次見麵,他便將應屬隱情的東西和盤托出,這已大大增加了哥倆的戒心,特別是他們頻頻下跪的現象,更使他們懷疑。在孟輝的角度來看,這個林歸風一點不像經數代在此隱居的高人,他的身上總不經意的流露出現代人的狡獪,然而他自己也注意到這點,每每都以下跪等表麵恭順的動作去掩飾他的表情。
無論是廿一還是他,都堅稱己方是神仙轉世,這亦是可商榷的地方。如果這事發生在古代,孟輝或許還會相信他九成,然而正是他林歸風不小心透露出的狡獪出賣了他,可見他並非真心實意的助自己所謂的覺醒,而是有更大的目的性在裏麵。
想到忽然成神這件事,孟輝心中不禁泛起無限漣漪。他還沒有做好相應的心理準備,但古堡內活動的壁畫以及兩次不同尋常的狀態已嚴重動搖了他內心的防線,他逐漸開始相信這是真的,就像他開始相信他重生過一樣。冷劍想的更多,也更早的相信這就是事實。
時間追溯到深井探秘之初,他並沒有對眾人完全坦白發現隱藏深井的過程,事實上是他怕說出來他們也無法理解、不能相信。就在和孟輝秉燭夜談之後,他沒有急於離開密室,因為他聽到了召喚,虛渺的召喚。聲音從他的心底響起,直接印在了腦海裏。
仿佛是冥冥中的安排,又或許是來自遠古的記憶,他自然而然的分別轉動著密室四角的火盆。火盆內火焰熊熊燃燒,雙手卻未感到有灼熱的感覺,直至每隻火盆上所刻畫的黑龍的龍頭全部麵對正中,一係列動作渾然天成,就像是自己布置的一般。
隨著四龍歸位,密室正中一塊石板驟然彈起,高出地麵足有寸許。他未作他想,雙手發力將石板搬起,黑洞洞的井口乍現。寒風自深處湧出,吹得他打個激靈,當即緩醒過來,眼睜睜瞅著井口囁呆呆,明知道就是自己所為,卻實不能理解為什麼會這樣。
事發突然,他也再沒了睡意,死盯著井口挨到天明。直到外屋有了動靜,他小心翼翼的搬回石板,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走出密室等待眾人醒來。最終,當他得知眾人的心意之後,這才下定決心帶著歡欣鼓舞的眾人下得深井,亦引出後麵一係列亦夢亦幻的故事。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他開始覺察到此行並非意外所致,或許是命中注定的相遇,正像石匠MM所說,天道輪回,劇本早已寫成,他們隻是在按照規定好的路數在完成。
然而孟輝呢?孟輝一直以來隻把自己當作旁觀者,作為添頭跟著冷劍他們跑龍套而已,可每每又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一度迷茫,未知自己在扮演個什麼樣的角色,他一度苦惱,生命對他來說仿佛賦予了更新更多的含義。他想走下去,他要走下去,他也必須走下去,直到古堡內壁畫的出現,才徹底讓他堅信自己存在的意義,天道蒼蒼,他必將勇往直前。
鏡頭拉回到禁地正殿之內,林歸風眼含熱淚的等待著答複,和冷劍對視片刻,孟輝道:“教主但說無妨,凡是我們能解決的,自無不答應的道理!”林歸風大喜,抹抹眼角的淚水,起身道:“多謝上神洪恩,小老兒僅有一事相求,我們林氏一族在此生活了幾十代,真正的人類已然不多,然而天崩在即,僅剩的族人亦無法繼續存在下去,我不求別的,隻願您施展莫大法力,帶我族人逃出升天,至於我個糟老頭子,就不勞上神掛心啦,助您覺醒的使命完成後,我自會守著先祖的魂塚隨禁地一同接受天崩的洗禮!”
天崩!這個詞再次出現,而且是出自正牌教主林歸風之口。當初在古堡前,孟輝還道是冒牌教主林影受無涯子蠱惑所編造出來的故事,未想天崩乃是真實存在的。忙問道:“教主,天崩究竟是什麼,林影也有提及,隻是當時……”
林歸風點點頭,道:“不錯,若不是天崩降至,或許也不會發生這一係列的變故了。我們林氏一族曆代世襲占星卜卦之術,據曆代教主也就是族中曆代族長所留手劄所載,曾經的禁地並非眼前的模樣,那時天蓋還十分完整,日月星辰、晝夜更替皆如世上一般不二。”
“但不知為何,自十三代教主上任之初,天蓋便開始逐漸崩塌,之後每一任教主上任,都會麵臨新的塌陷,以致星辰漸漸消失,晝夜交替亦愈發的突然。他們不是沒有推演過,然而隻能算出這個過程還將繼續,並由於星辰越來越少,占星術也越來越難以施展,教位傳至我時,我從掛象中隻看到了虛無,意為不會再有將來,天蓋即將完全崩塌了……”
說到這,他不禁再次潸然淚下,說話時不停的哽咽,又道:“不是我林歸風欺師滅祖,先祖隻因一本自海外攜回的古籍便攜全族老小尋訪至此並隱居下來,瀕天之前還斷絕一切回返現世的通路,而他老人家也再未向後代傳授那本古籍的,我真的想不透這是為什麼!”
“許多年以來,亦有極少的現世中人偶然流落至此,他們帶來些許現世中的訊息,我們身居教主之位的人才得知現世上是何等的繁榮昌盛,想我泱泱華夏,就該有那樣的氣魄!然而不瞞眾位上神,我的父輩、祖輩們,為了族群得以延續,更為了不讓教眾有叛逆之心,和那些人談過,獲取他們的知識後,便以秘法洗去他們的記憶,以便使之同化,用以作為延續後代香煙之工具,作孽啊……天崩,更應該叫做天罰吧……”